罗马平民情绪基本稳定, 他们不知道就要开战;而消息灵通的枢机主教们感到大事不妙,机灵的已经跑了,留下的一部分还在犹豫, 但等到8月中,法兰西大军集结完毕,后勤粮草调度完毕,法兰西军队即将开拔,翻越阿尔卑斯山。
梵蒂冈一片大乱, 而罗马城中疫病仍然流行,枢机主教们不顾疫病的威胁,纷纷逃离罗马。
亚历山大六世虽然恼火万分,但也没法拦阻枢机主教们的逃离。他大发雷霆,对伯查德说这些胆小的兔子最好不要回来了。
伯查德接收了负能量, 将之记录在自己的日记里。
梵蒂冈如此紧张, 这个月本该举行的前教皇英诺森八世升天纪念庆典、现任教皇的继位纪念日庆典统统取消, 罗马平民们这才感到了有所不同。有钱人家全都在忙着跑路到郊外的庄园或别墅, 普通市民无处可跑,只能整天人心惶惶的艰难度日。
街头宣讲站也从每周5次开讲降低到每周3次。
露克蕾莎命令马木留克们全都驻扎在梵蒂冈,新兵连和非战斗人员全部搬进奇维塔韦基亚城堡, 紧闭城堡的大门, 只允许送食物的马车每两天来一趟。
黑死病由带病毒的老鼠传播,而疟疾由带病菌的蚊子传播, 霍乱则因不干净的饮水传播。传染性强的疾病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特效药, 全靠人体自身的免疫力硬扛,扛不过去, 那就挂了, 这是大自然残酷的自然选择。
她决定在罗马城成立卫生局, 当然,还是必须先得到教皇的许可。卫生局成立后,将在城内投放老鼠药,灭杀成群的老鼠,减少黑死病的传染源;清洁街道,垫平道路,从其他地区采购石材,将罗马城内的大道全都换成石头。没有泥路就会减少雨天产生的凹陷和积水,也就能减少蚊子的产卵地;清洁沟渠,保证街头喷泉、民间饮水系统的水质清洁,降低霍乱的爆发概率。
这些都是工作岗位,一旦教廷解决了经费问题,一定会是罗马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
罗马的市政工程搞得不怎么样,还不如佛罗伦萨呢。
然后决定要对罗马城里的失足妇女收税,要求妓院改善失足妇女的居住条件和医疗条件,失足妇女每年要定期体检,体检合格的才会发给“健康证”,没有“健康证”的失足妇女不允许营业。这倒是不用等经费,可以立即执行。妓院要花更多的钱、缴纳更多的税,老鸨们怨声载道,纷纷抱怨教皇也太会捞钱了。但亚历山大六世只看到收上来的税金,不在意老鸨的怨言。
妓院提高了门槛费,必定会减少嫖客,但收入反而并没有降低太多,原因是有钱人不在意多给一点。
想要一下子消灭这个行业不太现实,这个时代男人将女人视为“物品”和“财产”,而不是“人”,男人们不愿意承认“女性力量”,这是极致狭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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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力量?这可是个新词。”切萨雷琢磨着,妹妹这些新词一套一套的,很有意思。她读了太多的书,想法跟平常女孩不一样,又很有行动力,将她关在卧室里实在太可惜了。
“正因为男人都小看了女人,我才能顺利带人混进弗利。如果我是男人、带着几十个强壮男人,想要进入弗利就会太显眼了。”
切萨雷若有所思:妹妹总是那么睿智。没错呀,女人不受重视、女人不被当成“人”看,几乎是透明的,所以女人哪里都能去,还不会被人怀疑。
“我能否当你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智囊?”
“可以,我亲爱的哥哥。”
“我该派兵对战法兰西军队吗?”
“应该,但又不应该。”
“为什么?”
“波吉亚卫队缺乏实战经验,你没有想过先让他们参加真正的战斗?”
“真正的战斗?打哪里?维泰博?”
“对,维泰博。”
“现在?”
“现在。请教皇征召维泰博以及其他教皇国领地上的领主,带兵到罗马来部署防御。”
切萨雷苦笑,“他们不会来的,有一大半都不会来。”
“教皇国领土内所有的领主都有责任响应教皇的征召,合理合法,他们不来,就是他们的错。”露克蕾莎莞尔一笑,“我请伯查德博士查过教廷典籍了。”
她又说:“还有,我请人做了沙盘,哥哥,你跟我来。”
教皇宫很大,有很多现在已经不用的房间,露克蕾莎占用了其中几个房间,将之布置成为沙盘室。
用结实的胡桃木做为桌面,在桌面上以黏土、石块、树枝、布料,做成山川、平原、丘陵、森林、河流,一张是意大利全境地图,北境直到米兰边境,南部直到西西里岛和邻近的撒丁岛;第二张是法兰西全境地图,包括目前还没有被合并的一些领地,勃艮第和奥尔良;第三张是伊比利亚半岛地图,西班牙此时也未统一。
沙盘制作的异常精致,也是切萨雷从未见过的地图形式,他深深为之着迷。
第四张则是教皇国领地,维泰博、弗利、佩扎罗等城市都在其上,以一个个精巧的木头城堡模型代替,城堡旁边是写有地名的小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