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听到皇后的话,吴大人皱巴巴的五官立马就拧在了一起,甩开了抓住的经幡又去抓起了边上的,看了又看之后满脸都写满了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的迟疑,皇上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看向他,说:“爱卿直言即可,不必避讳什么。”
吴大人哆嗦着手松开手中被捏到发皱的经幡,郑重其事地掀开袍子跪了下去。
他深深吸气说:“皇上,若是微臣没看错的话,这经幡上写画的经文并非是起祝祷之效,而是犯上忤逆的诅咒之言啊!”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皇后第一个反驳了他的话,想也不想地说:“太子一心为祝祷皇上安健,他怎么可能会抄录这样的经文!”
“绝对不可能!”
吴大人本来开口的时候心里还在不停地打鼓,可一听皇后这充满了质疑的口吻,骨子里那股文人的倔劲儿泛上来,顿时也不想再去美化遮掩了。
他板着脸说:“娘娘当然可以质疑下官所说,只是下官钻研各色典籍一辈子,虽说不敢自认是大家,却也熟读了无数经书,通晓了各家门道。”
“究竟是祝祷之词,还是诅咒之言,想分辨起来并不难,毕竟这种梵文尽管精通的人不多,可在朝的大人认识的还是不少,娘娘要是怀疑下官的用心,不如就当场找几个认识梵文的人来认。”
“如果前来辨认之人说的话与下官所言有半点出入,那也不必娘娘追究下官的罪责,下官当即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此来向娘娘和太子殿下赔罪。”
吴大人说得信誓旦旦,一字一句皆落地有声,全然不见言在诋毁太子的让步。
皇后在这样的压迫下不由自主地开始慌了神,可紧接着礼部尚书也在反复吸气后小声说:“皇上,微臣略识得梵文经书,大致看了一眼,这佛堂内摆放的东西确实有些不妥。”
“皇上,太子他……”
“吴大人,你说。”
皇上冷冷地看了皇后彻底把她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不断随风而动的经幡,唇边溢出了一抹浅到几乎捕捉不到的冷笑。
吴大人得了皇上的首肯,再开口时没了一开始的顾忌,直接伸手把头顶的一块经幡扯下来摊开摆在地上,指着上头的第一个字顺着往下开始解释。
随着他说出的话以及被扯下来摆在地上的经幡数越多,原本该可让人凝神静气的佛堂内的气氛就愈发压抑。
在无数的抽气声和不同大臣的附和声中,皇后再也控制不住额头上浸出的冷汗。
而吴大人解说完了地上摆着的几张经幡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叹了口气,说:“这些经幡上的梵文多是写的阿鼻地狱,九层阎罗,借阴间话来咒在世人,按古籍所记,这些经文多是用在恶人之身,想借经文之效以达制恶的目的,也可借信徒之力,来让被诅咒之人世代不安,病痛缠身,只是……”
他很是为难地扯下了几根胡子,苦着脸说:“太子殿下想来是不会糊涂到能做出这种事儿的,虽说经文不妥,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怕还是要等殿下来了之后皇上亲自问过才好下定论。”
常人抄录这样的经文日夜诅咒,为的或许是害死自己的仇人。
可行宫内的人都说这里的经幡都是太子亲自为皇上所制的,两者相比,含义可是生与死一样的大为不同。
诅咒旁人,行有罪,却不见得必定要诛。
可诅咒皇上,那就是九死无生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