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掳到了行宫深处,行起坐卧都有太子的人看着,就算是想死都艰难,太子大约是怕我死在行宫中不好交代,索性连同了四下的宫人哄骗于我,说让我安心稍待来日,等殿下出行宫回东宫那日,便会光明正大地去定北侯府向我伯父提我入门,可实际上呢?”
她在无数惊骇的目光中猝然一笑,嘲道:“殿下花言巧语地哄着我没了求死的心思,连哄带骗地让我屈服于他之身下,而后却在秋祭大典之前,给我下了要命的剧毒。”
“他甚至还担心我死在行宫会脏了他脚下的地,特意命人将中毒命不久矣的我秘密送回了定北侯府的农庄之上,想让我死在那里,进而好把害我性命的黑锅甩到我大伯的身上,好借此栽赃定北侯府苛待于我,让我死于非命,可是……”
“害死我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啊……他怎么能害死了我,还能继续高高在上装作自己纯然无辜的样子呢?”
“我今日在此阻拦王爷和各位大人的尊驾,不为其他,只是自知自己被太子胁迫哄骗,玩弄至今也谈不上多无辜,无颜苟活,死而活该,可在我死之前,还是想求诸位能把这个送到定北侯府交予我伯父的手中,恳请他能在皇上的面前为我讨一个公道。”
“我只怕是无命活着等再见到伯父的时候了,只求王爷能仗义执言,将我在此的遭遇悉数告诉伯父,也帮我向他赔罪。”
“身为玉氏之女,我不敢违抗太子之意,被迫之下与太子有了暗中往来,实乃辱没家中名誉,罪该万死,可我死而冤屈,只求伯父能为我说一句公道话,也算是为枉死的宫女求一个死后的公道,至此,我死而无憾。”
她重重地叩首下去,额面贴地,染血的双手却高高举起了那枚刻了太子名讳的玉佩,显然就是绝对不肯轻易罢休的模样。
面对玉雅莉声声泣血的斥责,礼亲王和诸位目睹了一切的大臣纷纷像是被鸟叼走了舌头的哑巴似的,反复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这事儿谁知道说什么?
谁又能说什么?
就在前方死一样的僵持在无数的议论声中飞快蔓延的时候,车架稍微落后了一些的庆阳公主也终于知道了前头的闹剧。
她听完宫女的话,要笑不笑地挑起了眉,玩味地说:“你是说,玉雅莉身中剧毒,拦在了礼亲王的前头,说是太子要杀她?”
宫女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的耳朵有朝一日能听到这样不得了的大事儿,带着一脸散不开的悚然用力点头。
她小声说:“公主,四周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前头已经完全堵住闹起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
庆阳公主无声一嘲,讥诮道:“这样的事儿的确是本宫的好大哥能做得出来的,去看了又能如何?”
“再者说了,玉雅莉那样的人咬死了就不会松口,更何况是在将死之前的指证,她说的话肯定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可以证明太子有罪,否则她不至于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一出热闹,大哥被她反咬了这么一口,不掉块肉也得狠狠流一地的血,本宫去凑这个无趣的热闹做什么?”
这种场合,下去看了咬死了太子无罪,等玉雅莉拿出了让人不得不闭嘴的证据,就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
她何必去讨这样的嫌?
更何况有太子在一日,她在皇后的心中就只能是无用的附庸和筹码一日。
可太子要是彻底倒了再无复起的可能呢?
她突然就觉得,她的未来夫君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皇后不就是想扶持一个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人登上九五之位,好借此来保证自己后半生永远的尊贵和荣华吗?
既然目的是此,那过程是怎样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如果太子彻底不行了的话,皇后亲生的还有她呢。
她是个无用的女子,的确是不敢奢望九五之位。
可她的未来夫君同为皇家血脉,谁说未来就是什么都没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