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大典前一日,定北侯府。
玉青时看着准备要出门的侯夫人,眉心拧出了一个不明显的小疙瘩。
“今日这么大的雨,夫人何必赶着这一时出去?要不还是等雨停了再说?”
自两日前汴京就开始下大雨,天儿就跟漏了似的,雨势始终不见变小。
侯夫人原本是打算前日出去的,可谁知被大雨耽搁了,一拖就愣是拖到了现在。
她听到玉青时暗藏担忧的话无奈一叹,说:“明日便是秋祭大典了,今年地点定在了咱家的庄子上,万事都不可疏忽,否则那就是大不敬之过。”
“虽然说大小安排也都吩咐下去了,可我也本该亲自去看看,只是这几日家里琐事太多绊住了脚,今日再不赶着去瞧瞧,那就是彻底来不及了。”
其实大典的事儿自有礼部的人操持,压根就用不着侯夫人操心。
她今日冒雨外出,为的也不是大典之事。
派去接玉雅莉的人是自己回来的,听说连玉雅莉的面儿都没见着。
庄子上伺候玉雅莉的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一问就说玉雅莉自到了庄子上后就一直都把自己关在远避开人的小院里,吃喝都是由人准点儿送到院子前,连门都不能进,这么长时间了,除了贴身伺候的那个婆子和丫鬟,谁都没见过她本人的面儿。
庄子上的人都当她是把自己关在小院里守孝养病,可侯夫人听完了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玉雅莉现在住的地方过分偏僻。
要是谁去了她都不许进去的话,哪怕是人什么时候不在了,那也没人会察觉。
想到这一点,侯夫人就怎么都坐不住了。
眼看着说话的功夫侯夫人就在身上披上了避雨的蓑衣,玉青时颇为无奈地顿了顿,只能是说:“今日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出城前往庄上的路多是泥泞,就算是乘车,脚程也比平常的时候慢了一倍不止,夫人这个时辰出去,一会儿大约就赶不及回来了。”
在庄子上住上一夜本也不算什么。
可问题是,明日就是万众瞩目的秋祭大典。
为了能在晨起最早的一刻赶到庄子上,礼部的人今晚上就会前往安排打点。
侯夫人身为管家内眷,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侯夫人听到这里明显一愣,随之而来在脸上浮出的就是言语难拟的焦灼和烦躁。
“说来也是我大意了。”
“早知道这送出去的人如此难接回来,我之前就应该多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过去,直接把人捆了送回来,也省得眼下还多了糟心!”
侯夫人一贯的好性子,难得有如此恼怒的时候。
听出她话中的气急,玉青时哭笑不得地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您也不必为此上火。”
“三妹妹不是不愿意回来吗?您之前派人去接她不愿,今日您亲自冒雨去了,她也不见得就会给脸,您又何必折腾这一趟徒增烦恼?”
“要我说,要不您就直接派几个婆子和护卫过去,将她现在住的小院看守好了,确保明日她不会跑出来不就行了?”
见侯夫人似有动摇之色,玉青时不动声色地开始润色:“三妹妹说到底只是个姑娘家,身边又没有用得上的得力人,纵然是腹中有万千玄机,在重重看守之下也是寸步难行的,其实不必过分担心。”
玉青时说的其实也不错。
之前伺候在玉雅莉身边的心腹,早就在之前被清理了多轮,如今什么都没剩下。
明日大典之时更是看守严密,若是能事先做好防范,这人是绝对玩儿不出花儿的。
只是侯夫人想到她的反常还是很不放心,可谁知一直没说话的玉青霜却插了一嘴。
“娘,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今日是寿老王妃的八十诞辰,一会儿午后祖母要去赴宴,您这时候出门,会不会不太合适?”
临近秋祭大典这几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特别多。
侯夫人一直奔波于各种人情来往之中,否则也不会把玉雅莉留在庄子上那么几日。
可是……
她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人,很是不确定地说:“但是把人留在庄子上,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明日可是个大场面,一旦出了半点岔子,那可是会影响到咱们府上声誉的大事儿,我……”
“我想想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见出她的踌躇和挣扎,玉青时面色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说:“您放心,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也绝对影响不到咱们府上的。”
“一定不会。”
玉雅莉一开始最痛恨的人一定是出自定北侯府的人,其中以她为最甚。
可现在有了万和行宫的一段,她心里最恨的人是她还是太子,那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