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房夫妇恶行曝光,徐家事发败落,玉二爷身死后曾经在汴京城中名盛一时的徐家销声匿迹,曾经以出身徐家为荣的人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死了的人不必深究此刻感想。
可还是有人残喘活着,例如……
曾经的二夫人,如今的徐氏。
徐氏被送到京郊庄子后这府上就再无人提起,所有人都默契到似乎把这人忘了。
可这人既然是还活着,那就是有用的。
玉青时在心里大致算了下时间,勾起唇边轻嗤道:“二婶现在还好吗?”
跪在地上的绣娘轻笑出声,不紧不慢地说:“虽说是没之前在府上的安逸,可不愁吃穿每日还有丫鬟婆子服侍,汤饭不断,还时常有大夫去把脉看诊,跟饱受流放之苦的人相比起来自然是还行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徐氏许是前半生未受过半点苦楚的缘故,不太承得住事儿,自入了庄子后哪怕是不必亲自做什么,也因伤怀过度惊恐之下损了身子,白日里看着倒是没什么,只是一旦入了夜就止不住地咳血,人还一阵儿一阵儿地睡得昏死过去,哪怕是每日好菜好饭地伺候着,可吃一口粥就吐上三口的血,实在是不中用了,眼下也只剩下了一包皮包骨,瞧着大约是要不行了。”
绣娘说着露出遗憾的神色,无奈叹道:“说来这病也蹊跷,找了数个大夫来看,也只说是伤怀忧虑过度,郁结于心堵塞气血,汤汤水水地开了一堆方子抓了不少药,可那么些药一味都用不上,吃了也不见好,病情似有加重的意思,眼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按理说这样的腌臜事儿是不该说与您听的,也怕辱了您的耳朵,可主子想着您既然是把人留到现在,说不定是还有话想问,万一这人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就坏了您的打算,这才让奴婢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把那口气吊住了,特来给您传话。”
玉青时听到她在自称意味不明地笑弯了眼,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头先让人传话的时候你自称是青石坊的绣娘,可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你不像是绣娘,反倒是像在庄子里伺候的?不然怎会事事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徐氏自被罚入庄后,所有的事儿全是由定北侯亲手安排的。
伺候在庄子上的也都是定北侯的亲信。
与徐氏相关的事儿,定北侯绝不会向玉青时透露分毫半点。
故而绣娘说的这些,在今日之前玉青时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自称是绣娘的女子轻轻一笑,坦然道:“不瞒姑娘说,奴婢是会做些绣活儿,可手艺粗鄙做不来过精细的活儿,多是奉了主子的命在外走动,一年前入了京郊的庄子伺候,因办事稳当这才会被庄头儿选去徐氏所在的庄子伺候,故而才知道得清楚一些。”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一切全然只是个巧合。
可实际上,世上哪儿这么多的巧合之事?
这肯定是宣于渊安排的,只是巧妙地避开了众人耳目罢了。
玉青时没想到宣于渊这么早就在庄子上插了自己的人,意外之下不免有些好笑。
这人的动作还真是够隐蔽的。
连定北侯的眼皮子底下都敢插人,他也不怕被抓住了会尴尬。
玉青时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镯,要笑不笑地说:“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不怕回去以后你主子罚你?”
“姑娘多虑了。”
“奴婢现下虽说是受了主子之命前来,可您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侍奉在二位主子跟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的。”
玉青时是不久后的端王妃,这话如此说倒是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