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在万春宫门前等了许久,与三皇子没说上几句话两人就不欢而散,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虽是极短,却用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宫中的大小深巷。
太极殿中,皇上听完孟公公的话缓缓闭上了眼,不以为意地说:“不和就不和吧,不必在意。”
他今日有意把宣于渊入龙骑卫的事儿说破,也顺理成章地封王赐婚。
还以修缮王府的名头把宣于渊塞进了看似无关紧要的工部。
前后几件事叠在一起,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有心揣测,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宣于渊不放。
这种特殊时候,如果宣于渊跟定北侯表现得过分热切,那才会更大程度地引起他人的猜忌和怀疑。
不管二者的不和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那都不必深究。
只要结果满意的就好。
孟公公把话传到就笑着重新变成了一尊不言不语的雕像,站在皇上的身后看着眼前不断缭绕而起的香雾,无声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等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个被污蔑疯病缠身,被迫远离汴京的小皇子终于重新迈出了进入朝堂的第一步。
先皇后在天有灵见了,心中定是欣慰的。
只是……
今晚的深宫之内,不知要有多少人为此夜不能眠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
造过的罪孽总会用不同的形式回报在始作俑者的身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今也该是让那些黑心肝的人尝尝焦灼的滋味了。
宫中无声的风浪渐起,可看着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宁和。
而平静了许久的定北侯府却不大同于以往。
打破这平静的,是不久前一道赐婚的圣旨。
玉青时起初只是奉旨入宫给贵妃娘娘侍疾,谁也没想到这去了不到一月,人还没回来,赐婚的圣旨就先到了。
三皇子积年不在汴京,老一辈的人略有些印象,可年岁稍浅的人谁都不大清楚,也说不清深浅。
故而在听到玉青时被赐婚给三皇子的时候,三夫人和玉三爷还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一时想不出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三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夫人心中忐忑许久的巨石终于轰然砸下,自知圣旨一下就是再无转圜的余地,因为圣旨入府时,定北侯不在,玉青时尚在宫中未出,便亲自带着府中老少跪地接旨。
等把前来宣旨的人送走,老夫人摆手示意满脸疑惑的三房夫妇回去,装作没看出侯夫人眼底暗藏的焦急,转身就把自己关进了松柏院的小佛堂里。
当家做主的人不在,老夫人又不言声,哪怕是对这事儿有千种万种说不出的疑虑,众人也只能默默地把狐疑压回心底深处。
脑中嗡嗡嗡作响的玉青霜头重脚轻地跟着侯夫人回到听雪堂,还不等坐下脱口而出:“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玉青时不是入宫侍疾的吗?怎么突然就被赐婚给三皇子了?”
说起赐婚二字,她的脑袋里立马就闪过了一个人影,吓得一个激灵从脚后跟直接颤到脊梁骨,脸色也在刹那间就变得惨白。
别人不知内情,可她是知道些的。
玉青时跟一个外男有情分,二者来往始终不曾断过,要是没被赐婚给皇子,这也就是家事,全看老夫人和定北侯打算怎么处置,可轻也可重,可到底是不会伤及性命,最多就是在家祠里受罚抄经书罢了。
说到底,老夫人和定北侯是舍不得重罚玉青时的。
可要是牵扯到了皇家,那可就不一样了。
婚前与外男有私情,这样的事儿一旦被人察觉,那可是要命的大罪!
玉青霜稍微一想就心惊像是活吞了无数只蚂蚁似的心乱如麻,反复吸气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尖叫咽回去,颤颤巍巍地说:“娘,玉青时是不是惹大祸了?”
“她会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