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笼罩在血腥下的往事,侯夫人看向玉青时的目光愈发难掩慈爱,忍不住说:“大姑娘放心,那些事儿侯爷都知道了,他会给你做主的。”
侯夫人不想说太多腌臜事儿来污了玉青时的耳朵,可只言片语中流露出的些许却已经足以让玉青时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玉青时垂下眼帘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冷漠,沙哑道:“多谢夫人。”
“你这丫头。”
侯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时欧阳华拎着自己的药箱进来了。
侯夫人不知欧阳华的身份,但极感激他昨日及时把玉青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见他进来就连忙站了起来。
“欧阳先生。”
欧阳华维持着高人之姿不咸不淡地颔首一应,坐下就说:“闲杂人等都出去。”
“老夫行医时不喜有人在旁。”
他这么一说,侯夫人半刻不敢耽搁,忙不迭带着人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拉回来关好。
屋内没了旁人,欧阳华缓缓呼出一口气,打开药箱拿出一排银针飞快地扎在玉青时的手腕上,低声说:“昨晚你倒是睡得安稳,府上却出了大事儿。”
定北侯府烛火彻夜不熄,灯火长明之下涌动的都是人心暗潮。
今朝晨起,二房一家连带着徐家,可算是彻底完了。
玉青时目光定定地盯着手腕上泛着冷光的银针,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淡淡地说:“二夫人招了?”
欧阳华冷笑出声:“你想什么呢?”
“不管是与瑞王世子勾结试图毁你清白,还是暗中授意给你下毒想取你性命,桩桩件件一旦说出口,那都是死无后路的事儿,她怎么可能敢招?”
不光是二夫人咬死了不认,就连被定北侯软禁在府上的玉二爷也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毫不知情。
可他们不说,总是有人愿意说的。
欧阳华摸不清玉青时到底知道多少,摸不清她的心思深浅,这种时候也懒得卖关子,直接说:“是徐家出的岔子。”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爹已经带着人入了宫,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你外祖家的名誉,你爹多年前受的冤屈或许不日就可解。”
“你二叔一家和徐家上下也全都完了。”
玉青时听到徐家二字眸光微闪,稍微一想就说:“徐程?”
徐程是徐家大爷膝下最受器重的庶子,也是徐家人手中一把被磨至锋锐的尖刀。
上辈子玉青时蠢笨如猪,成了二夫人手中的利刃,眼睁睁地看着徐家逐步壮大,二房步步揽权。
可最后那样壮大的徐家,却是毁在徐家大爷最得意的庶子手中。
在定北侯战死,玉清松枉死在外,玉二爷企图光明正大地继承爵位之时,徐程带着自己搜集多年的罪证直接一纸诉状告上了御前,把玉二爷勾结徐家数十年来犯下的罪都一一陈诉清楚。
皇上震怒,整个汴京城为之悚然。
随后徐家覆灭于徐程之手,玉二爷被判腰斩之刑,二房其余人全部流放。
玉三爷一家因为知情不报被牵连受累,举家被驱逐出京。
偌大的定北侯府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只剩下了玉青时一人。
皇上看在她是定北侯在世唯一的遗孤,无心为难,还抬举她许嫁太子。
可谁知,最后那场大婚竟成了烈火中的惨烈。
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