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暗暗攥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手,沉声说:“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元宵灯会那日,瑞王世子想动的是迟迟。”
咣当一声脆响,侯夫人失手把手边的茶盏打翻在地。
她两眼呆滞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难以置信:“是……是冲着大姑娘去的?”
“那怎么会……”
定北侯垂眸遮住眼底翻涌而起的阴沉,冷冷地说:“欧阳先生说,迟迟衣裳上的香料受外物激发后会使得男女动情忘乎神志,我已经让人去查当日请月间里到底有没有依兰花了。”
去查证的人还没回来,可定北侯心中已有了定数。
那可起到激发之效的依兰花,一定有,甚至还会有更腌臜说不出口的动情之物。
否则那日的瑞王世子和庆阳公主绝不会在茶楼之中就神志大失,闹出那样的事儿。
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大惊失色的侯夫人一眼,冷声说:“是啊,若不是那日庆阳公主霸道,执意抢了咱们府上事先订好的请月间,那日出事儿的人,说不定就是咱家的迟迟了。”
玉青时如果是在请月间与瑞王世子有了肌肤之亲,这门婚事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定北侯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都必须把玉青时嫁入瑞王府。
可用在玉青时身上的毒无声无息,伤人性命于无形,只怕玉青时入了瑞王府过了不多久,就会毒发身亡。
届时人死在了瑞王府上,纵然是要记仇,也当是算在瑞王世子的头上,跟二房扯不上半点干系。
这一手借刀杀人,可谓是高明至极,让人想之则心生后怕。
接连受了一日惊吓的侯夫人至此脑中空白一片彻底说不出话了,呆呆地看着洒了一地的茶叶回不过神。
定北侯沉默良久,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刑堂里的人可开口了?”
老夫人摇头。
“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老二呢?”
“他?”
老夫人眼中讥诮一闪而过,冷笑道:“他惯来是个会做好人好面儿的,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不过这事儿可不是一句不知情就可推脱干净的。”
纵然是下毒的那丫鬟看似不明不白地死了,云妈妈也咬死了不知多的,请月间之事也并未成行,可单是凭着这一样儿,这样的人都再也容不得了。
老夫人缓缓转动手腕上的佛珠,闭上眼说:“她开不开口并不要紧,是否有证词也无所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设法查清楚她为何会对迟迟动了杀心,我总觉得这事儿或许与咱们多年前的猜测有关。”
“迟迟招此大祸,要么是碍了谁的路,要么……”
“就是凑巧知道了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能让二房和徐家如此冒险,那定然是能决生死的大事儿,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定北侯松开掐出了血痕的掌心,轻飘飘地拂去衣摆上不存在的尘,淡声说:“我会查的。”
老夫人合上眼不说话了。
定北侯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堪堪回神的侯夫人压制着忐忑小声说:“其实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