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没回来之前,她是定北侯膝下唯一嫡女,哪怕是在汴京皇城这个遍地都是贵人的地方,论身份出身也是属拔尖的尊贵,无人敢轻视小瞧。
可自打玉青时回来以后,外头的人不知怎么得了风声,张嘴闭嘴都在谈论这事儿,字字言言更是遮不住对她的嘲笑讽刺,说她往后的日子只怕是处处艰难,再难好过。
玉青霜心再大,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
尽管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跟玉青时关系很一般的事儿,但是她也不愿意跟着不相关的人谈论跟玉青时有关的是非。
玉青时占了嫡长女的名分,哪怕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论理也是她名正言顺的大姐姐。
一个屋檐下过活的一家子人,谁在外头丢了人,牵连到的都是一家子的荣辱,她才懒得让别人把自己当成个笑话来看。
见她满脸的不情愿,侯夫人大致猜到了是为什么,脸上不由得多了一缕黯然。
她拉住玉青霜的手说:“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些空口的大道理,但是你转念想想,别人怎么说,其实也不影响你什么,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大姑娘性子是冷清了些,可你与她接触了这么些时日,你觉得她跟外头说的一样吗?”
在外人口中,玉青时可谓是百般粗鄙不堪,实在难入人眼。
可实际上玉青霜见到的,却是一个不管是气质还是才华容貌都格外出彩的泉中冷月,与谣传无半点相符。
哪怕是玉青霜傲气,她也不得不说,在有些地方自己的确是比不上玉青时。
见她抿紧了唇不搭腔,侯夫人苦笑叹气,轻声说:“大姑娘与你和清松的确是隔了一层,往后大约也不会如你们似的与我亲近,但是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咱们的事儿,仔细论起来,咱嫁能有今日,还是沾了她亡母和外家的福。”
“不看前人看当今,咱们也该对她多些和善,她不过是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尚在襁褓中就丧了生母,在外受苦多年如今在辗转而归,仔细想想,她小小年纪前头十几年几乎是不曾享过一日的清闲,她都这般受苦了,咱们这些人本就是沾了前人的光,若不好生待她,又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为咱们今日富贵丧了性命的前人?”
捕捉到玉青霜眼中一闪而过的动容和迟疑,侯夫人轻声笑笑,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柔和道:“青霜,你记住,旁人口中说什么不相干的,一句都不必在意,日子是自己过的,咱们行事但求一句问心无愧那就足了。”
玉青霜心里那点儿说不出的变扭,被侯夫人语重心长的几句话瞬间打散,只是面上还绷着不肯笑。
侯夫人点到为止也不多说,见她实在不肯去找别的姑娘玩儿,只能是拉着她避开了众人,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说母女俩的私房话。
老夫人被太王妃身边的人亲自送出了院子。
在外头候着的吴嬷嬷赶紧迎了上去,还不等她开口,就看到老夫人极其隐晦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能是默默低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压回去。
等到了宾客齐欢的厅内,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她在丫鬟的带领下找到侯夫人和玉青霜,得知玉青霜手上多出来的玉镯是瑞王妃亲自送的,眼底深处多了一抹旁人看不清的幽暗。
汴京城中出身尊贵的王公贵女无数,出挑的也不少。
可瑞王府的人偏生看上了她家的,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注意到老夫人的神色不对,侯夫人本能地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先前说的话不高兴,正忍住忐忑想解释时,就听到老夫人轻轻地说:“等此番回去,设法先把清霜的婚事定下吧。”
玉青时回京的时间太短,暂时还不好定下。
可为稳妥起见,玉青霜的婚事就耽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