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从来没刻意提过这事儿,这会儿冷不丁一说,春草的脸色转瞬就变了。
她触电似的唰一下站起来,绷着小脸咬牙强调:“我会长高的。”
玉青时忍俊不禁:“唔,你会的吧?”
这种看似肯定实则充满了怀疑的口吻在空气中化作无形的长刀狠狠一刀扎到了春草瘦弱的胸口,孩子差点没打击的没能站稳。
她哭丧着脸暗暗磨牙,忿忿道:“欧阳先生和陈大夫都说我还会长个儿的。”
玉青时笑得一脸敷衍,点头说:“是是是,你肯定会的。”
“但是我恍惚好像听人说过,小娃娃只能一门心思长一处,长了个儿的就不长心眼儿,心思深了想的事情多,就会压个儿长不高。”
眼看着春草的脸色跟入了染坊似的越来越难看,玉青时忍笑忍得肩膀都抖了起来,吸了吸气强行把笑声憋回去,语重心长地说:“尽管我忘了这说法是从哪儿听来的了,不过看你和元宝一比,我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元宝就是一根直肠子通底,满门心思都长在了武力上,小小年纪就壮实得像小牛犊子。
这个对比的对象带来的效果过分强大,春草表情空白呆滞一瞬,木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不甘心的声音:“好……”
“我知道了。”
玉青时用手挡住嘴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所以啊,以后闲着没事儿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慢慢长大。”
“先长高了再说。”
玉青时戳人戳短,字字句句都踩在了春草不愿面对的事实之上。
直白又锥心。
春草羞恼得险些脚指头蹬破了鞋面,也顾不上担心这个担心哪个了,木着脸气鼓鼓地就往前走。
玉青时好整以暇地窝在软塌上看着她负气而去,乐得腮帮子都酸了。
她拉过松软的被子盖过头顶,在被子里闷笑呢喃:“小丫头。”
压抑住的笑声透过帐子的缝隙传到外头,还没站稳的春草气得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了个大马趴。
正蹲在地上跟定北侯学怎么用绳子结套来抓兔子的元宝见状茫然眨眼,站起来说:“二姐你怎么了?”
他尽管一直都想当哥哥,但是在外人的面前,始终都是叫春草二姐。
听到这个称呼,春草胸口的窒息稍微缓了片刻,可转头看清元宝站起来时隐隐还比自己高一些的体格,顿时只觉得被一盆凉水泼头而下,整个人都麻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说完又似乎有些不甘心,皱眉说:“你一顿吃几碗饭来着?”
元宝捏着手里刚刚成型的绳套咧嘴嘿嘿直笑:“三碗!”
“三大碗!”
春草…………
完了。
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