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好笑地弯了眼,说:“你的心意到了,迟丫头会领情的。”
“说起来迟迟比清霜大,按日子算过完年就有十六岁了,若是一直在汴京,这个年岁早已定了婚事,到底是耽搁了。”
高门贵女的婚事,为保妥帖,都是早早就开始相看准备的。
准备数年的都是常见。
就连玉青霜都在暗中由长辈做主定了人家,只等着年岁到了就可张罗。
可玉青时的大事儿,现在还没着落呢。
见老夫人似有愁色,侯夫人抿了抿唇,轻声说:“其实迟些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大小姐刚回来,还没能跟您好生亲热亲热,要是早早的就寻了夫家,往后就算是常来常往的,也总比不得在跟前养着的亲近,再者说虽说女子成婚都早,但那是就寻常门户而言,有侯府的家世做依,有您和侯爷撑腰做主,大小姐的婚事哪儿是用得着发愁的事儿?”
见老夫人面上多了几分浅笑,侯夫人再接再厉,温声说:“更何况女子出嫁后日子总比不得在娘家时自在,大小姐早年间是吃了苦的,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怎么也得把人留在家里好生疼一疼啊。”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您忍着疼割了心尖肉把大小姐许了人家,侯爷只怕是也舍不得呢。”
老夫人想到定北侯急吼吼要去接玉青时的样子,忍俊不禁,摇头说:“这话你可就是说错了。”
“不光是她爹舍不得,我又何尝舍得?”
若非是为了定北侯府的事儿,当年的亲家不会家破人亡得只剩下玉青时这一条血脉。
亲家满门上下为忠义满门覆灭,就留下这么个小娃娃,他们都没能看住。
当年那么丁点儿大的小娃娃,转眼间就到了成婚的年纪。
亲奶奶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呢……
注意到老夫人的眼眶红了,侯夫人心慌一瞬,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听人说,南边儿北边儿吃食差异大,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大相同,大小姐是在南边儿水乡长大的,口味大概也吃得清淡,只怕是还要赶着去寻几个擅做清淡菜的厨子才行。”
老夫人恍惚片刻,赞同道:“是该去寻几个手艺好的,除了做菜的,再额外寻两个擅做的点心汤羹的,另外在梅青院里设个小厨房,把丫鬟婆子一气儿配全了。”
“前些日子天儿总是阴沉沉的也不见好,等天晴了,就让人把院子里的那些褥子被子全都拿出来每日晒一晒,省得总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儿。”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梅青院里的事儿,说着说着来了兴致,刚放下碗筷就亲自去转了一圈,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掏了不少好东西去一一添补上。
等出梅青院的时候,老夫人说:“今儿给迟迟添了不少东西,为免得有人说我厚此薄彼,你一会儿把青霜叫来,就说让她自己上我这儿来挑,看上什么都给她。”
侯夫人没想到玉青霜都有份儿,窝心之余只觉好笑。
她说:“青霜那里什么都不缺,哪儿用得着让您费心?”
老夫人心情不错地嗐了一声,说:“缺不缺那我管不着,可青时青霜都是我嫡亲的孙女儿,我怎么疼都是应当的。”
“两个孙女儿在我心里都是一般重的,一碗水端平了才是正道理。”
老夫人说着让冬蝉去请玉青霜过来,亲自带着玉青霜进了自己的小库房,当真是一副把库房门打开任由挑选的架势。
对自己认可宠爱的小辈,她素来都是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