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性子柔,脑子里又只装了一根筋,惯来不会多思多想。
可此时一听到老夫人的话,她立马就打了个寒战。
她想也不想地说:“儿媳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知道自己撑不起侯府的门户,也知道自己的天性实在耽误事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点她始终都记得很清楚。
该听吩咐的时候就听吩咐,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不要企图彰显自己很聪明。
她算不上是个聪明人,与定北侯府相比,出身不高贵,门第也低,但是定北侯府这么多年不曾亏待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老夫人和侯爷总是护着她和两个孩子的。
光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哪怕是装聋作哑,她也心甘情愿。
庄子上这人不是真的玉青时,这一点老夫人知道,定北侯肯定也知道。
侯爷和老夫人没在第一时间发作了这人,肯定是留着还有别的用处。
她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老夫人听到她的回答不由得嗤了一声,少顷合上眼叹道:“你是个好的,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些,容易被有心之人拿捏。”
“庄子上住着的这人是徐家找回来的,之前还说欠了徐家一个大恩,让你松松手给老二家的几分管家之权,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只是这段时间少不得要让你受些委屈了。”
找了多年的大小姐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不着急接回家安顿,只是让人在这么个庄子里住着,时间越长,关于此事的非议就会越多。
这个嫡母不仁容不下人的黑锅,侯夫人注定是要背的。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侯夫人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她捏着手指笑了一声,低声说:“母亲和侯爷的安排定有深意,只要是对咱家好的,甭管外人说什么,儿媳都没什么可在意的。”
以她的出身嫁入定北侯府本是高攀。
可这么多年过去,定北侯对内对外都很敬重她,遇上她可能处理不好的大场面,老夫人哪怕是这些年不大出门了,也都会亲自带着她出门走动,从未遗漏。
受了这么多年的照顾引导,侯夫人自觉无所谓这点儿委屈。
见她是真心不在意,老夫人阴郁了两日的眉头终于缓开了一丝柔和。
她轻声说:“我听侯爷说,那孩子跟她娘像了个十成十,想来也是个好性子的。”
“等把人接回来,肯定也不难相处,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不管怎么说,你是侯府的当家夫人,是那孩子名义上的母亲,她若是有不对之处,我也不会偏帮。”
被老夫人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了,侯夫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比起之前更低了几分。
可话中的真挚却让人难以忽略。
她说:“母亲,迟迟在外受了多年的苦,不管是什么性子,儿媳也是想着要心疼她的,再者说我既然担了母亲的名儿,自然也要行母亲的责,纵是有不对,那也应当是我没照料好的缘故,跟孩子有什么干系?”
老夫人闻声失笑,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没再言语。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不等回到松柏院,老夫人就拿了牌子让人入宫去请了个太医,顺便还把自己贴身的一个通晓医术的老嬷嬷派到了庄子上。
侯夫人见状不解眨眼,老夫人淡淡地说:“你今日随我去庄子上看过人了,必定会有人跟你打听是怎么回事儿。”
“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说是那孩子水土不服病得厉害,孩子纯孝,怕贸然回到家里把病气传给了旁人,这才执意要在庄子上休养。”
请的太医与定北侯府世代交好,嘴严实不会乱说。
老夫人的院子里再出了一个老嬷嬷去庄子上贴身照料,二者并行,多少也能堵住一些多嘴的口舌。
虽说侯夫人觉得自己不委屈,可能少被非议几句总比无所作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