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出发折返汴京的同时,汴京皇城的上空在无声无息间笼罩上了一层难以察觉的风云变色之意。
皇后宫中。
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早已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太子,平静道:“定北侯还是拒绝了你的好意?”
太子身为皇储,乃是名正言顺的诸皇子之首。
他被捧得太高,多年不曾再三在同一个人身上受挫,听到皇后不出预料的语气,早已压制不住的怒气直接毫无征兆地爆了出来。
“玉鹤那个老匹夫是在找死!”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他?我……”
“太子。”
皇后冷冷地看了勃然大怒的太子一眼,微微合眸的同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说:“你太过心急了。”
“本宫之前就说过,定北侯不会理会你的拉拢的,你又何必非要去沾这一手的腥?”
太子铁青着脸没说话,可脖子还是死死地梗着没半点要低头的意思。
皇后见状无奈一笑,单手撑着额角说:“定北侯虽是世袭的爵位,可多年前遭逢大变,如今的功勋是现在的定北侯在战场上靠着人头生生累下来的,比起那些一辈子没出过汴京半步的世家大族而言,地位尊崇了不知多少。”
“定北侯尽管脱离边疆数年,可手中至今都握着兵权,你父皇也极为重用,这样的人拉拢不成就罢了,但是绝对不可开罪,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太子都该注重身为皇储的仪态,不可让人抓住诟病的把柄。”
太子一时激恼失态,经皇后这么一提,脑中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暗暗咬牙逼着自己稍微冷静些,坐在皇后的身边就忍不住说:“可是母后,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老三马上就要回来了,他的亲舅舅手握北将营大权,朝中绝大部分武将都出自将北营,与于家有密不可分的干系,等老三顺利入朝,这些武将一定会站在老三那边,朝中唯一能在兵权上与将北营抗衡的,就只有定北侯!”
“我要是不能赶在老三入朝立足之前把定北侯拉到我这边来,等老三把能笼络的武将都笼络到手,万一定北侯再站在他的那边,我就彻底失了先机了!”
太子位高,可因皇上不曾明说的各种忌惮,被立为储君多年,手中的权柄却少得可怜,只比寻常的皇子稍微强上那么几分。
太子早已将皇位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对此自然是百般不满,只是碍于皇上的盛威不敢多言,可暗地里却没少做手脚。
二皇子身体孱弱,一年间超过八个月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不足为虑,四皇子生母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才人,出身卑微注定他没有可能妄想多的,五皇子如今只是个六岁的奶娃娃,除了吃喝就知道爬树惹祸,根本不值得多看。
唯一一个让太子忌惮不已的,只有三皇子。
宣于渊。
宣于渊是原后所出唯一的嫡子,虽不占长子身份,可若论起血脉尊贵,他甚至还在如今的太子之上。
因为宣于渊的生母是皇上明媒正娶摆道亲迎入宫的皇后。
而太子的生母,如今的皇后,是在原后死后才被扶正的。
甚至至今都没有册封礼。
每逢年节还要去给宣于渊那个早死的娘上香以表尊敬。
想起宣于渊,想起自己还未被立封为太子时受过的委屈,太子气得不住发抖,怒道:“当时策划得万般周全,就差一点儿就能让他彻底消失了,我的人分明都看到他落水了!”
“本以为他会淹死,可谁知道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下手更狠一点,直接……”
“太子!”
眼看着太子越说越没顾忌,皇后保养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怒气,低声斥道:“这还是在宫里,太子说话怎能如此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