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沈宜姝没有换洗的衣物,只好那样上了龙榻。
毕竟,这阵子以来,但凡她与暴君独处,穿了衣裳也是白穿,一定会被暴君褪干净。
霍昱五觉敏锐,能够感觉到沈宜姝已在他的龙床上躺好。
她已洗漱好,一切都如他想要的样子。
原本,霍昱今晚就不该处理政务,他就该顺应本能,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
以毒攻毒之计,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此前也一直积极施行。
但今晚不知是怎么了,他的心跳无法自控,那该死的慌张迟迟无法消散。
想去睡么?
当然是想的!
即便他此刻身体没去,但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遍了。
额头溢出薄汗,他只觉得坐姿不对劲,烛火不对劲,一切都不太对劲。
今晚既然让沈宜姝留在了寝殿,那就是要睡/她的意思,可霍昱自己诧异了,为何他又……不敢去?
手中的奏折一直都是那一页。
暴君眉头紧锁,眼底仿佛蕴含着化不开的浓墨,显得阴郁忧愁。
他掐了掐眉心,猛然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豁然站起身,很不想让那个人与沈宜姝独处,更是不能做那事!
不可以!他接受不了!
暴君的脑壳抽痛,他一手捂着脑袋,低喝:“朕不准!不允许你碰朕的人!”
他像一个失控的孩子,生怕自己在意的东西会被旁人给夺了。
沈宜姝吓了一跳,她坐起身来,双手揪着身上的浴巾,有些胆颤。
她以为暴君又要发疯了。
烛火之下,男人大步走来。
沈宜姝看清了他清隽温和的脸,还有温柔似水的眼。
那一瞬间,沈宜姝泪涌眼眶,霍昱行至脚踏上时,她直接扑入了他怀里,哭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呜……”
霍昱待在暗处这阵子,他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暴君之所以那样对沈宜姝,也是因他而起。
霍昱自责、愧疚、心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他无法替自己辩驳。
身体明明是他的,可他又时常无法自控,另一个人格到底是真实存在?
还是……他自己的邪念?
有时候霍昱时常在想,当初是他身处逆境,才激发出了残暴人格,那是不是意味着,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消除那个人格?
霍昱拧眉,一手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怜惜的不行。
他很想告诉她,他的命就是她的,他会不顾一切护着她。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霍昱安抚了怀中人半晌,待沈宜姝抬起头来,他温柔一笑:“今晚早些睡,明日我带你出宫,你必然念家了吧。”
沈宜姝对眼前人十分信任,她点了点头,泪眼婆娑:“你、你……这次可以待多久?”
霍昱欲言又止,顿了顿,道:“我会尽快彻底留在外面。”
沈宜姝知道暴君厉害,温润如玉的皇上不是他的对手。
她是个懂事的女子,也不逼迫。
偶尔能见到心上人,她也是满足的。
两人上了榻,霍昱给沈宜姝盖好了薄衾。
沈宜姝轻咬红唇,刚要伸手去撤掉身上的浴巾,却被霍昱摁住了。
男人愧疚极了,他不愿意把沈宜姝当做是发泄/情/欲/的工具,那事只有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才能算是美妙的。
两人对视,沈宜姝眼中流露出羞涩与怯弱。
霍昱呼吸微乱:“傻丫头,我又不是暴君,不会那样对你了。”
沈宜姝小脸一红。
她其实很想告诉霍昱,倘若换做是他,她很情愿的。
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难免会羞涩难耐。
沈宜姝亦是如此。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守在外面的陆达心生纳罕:皇上昨晚竟然没吃肉……
翌日,无早朝。
霍昱命人准备了一马车厚礼,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沈宜姝出了宫。
入宫的妃嫔,鲜少会有机会归家省亲,何况还是帝王亲自陪同左右。
仪仗队不算隆重,但足以让沈家那边忙得人仰马翻。
霍昱没有提前通知,而是出发时,派人快马加鞭去沈府只会了一声。
相爷、沈二爷、老太太等人几乎是一边哆嗦,一边修整仪容。
罗氏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她狠狠掐了沈二爷一把:“夫君,疼么?”
沈二爷紧张到忘记疼痛。
罗氏哇的一声哭出来:“果然都是假的!暴君怎可能陪同姝儿省亲呢!”
沈二爷魂儿都掉了,立刻伸手捂住了罗氏的嘴:“祖宗啊!这话不得再说了!皇上马上就要来了!”
罗氏又掐了自己一下。
嘶……疼、疼、疼……
她并没有产生幻觉。
帝王的仪仗队停在了沈府外面的巷子口,沈宜姝今日格外打扮了一下,着装华贵,头上插了双凤衔珠金翅步摇,她虽容貌稚嫩,但也挡不住这浑身的滔天贵气。
最关键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今晨睁开眼还能再看见他,沈宜姝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让她看上去更是光彩照人。
霍昱先一步下了车辇,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搀扶着沈宜姝下来,动作温柔,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
这一幕落入了罗氏眼里,罗氏当场抹泪。
她的姝儿啊,这是被暴君格外疼爱着么?
沈二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暴君的名声在外,虽然女儿得宠,也晋升了位份,但他着实没想到,暴君会把女儿宠到这份上。
沈二爷心头有些不安。
女儿不得宠,他心疼难过。
女儿得宠,他还是惴惴不安。
相爷携带众人上前行跪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昱拧眉,有些不悦,众人对他行礼,却是没有对沈宜姝行礼。
思及沈宜姝如今的位份,他觉得,还得往上再提一提,但又顾及宫廷规制,以及沈宜姝是刚刚才被晋升的,他只好暂时作罢。
若是有了皇嗣,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念头在霍昱脑中一闪而过,他握着沈宜姝小手的动作稍微紧了紧。
接下来,陆达把赏赐的圣旨宣读了一遍,一马车的厚礼都是赐给沈家二房的,与长房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