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十七位嫔妃,一应穿得姹紫嫣红,就连沈宜姝今日也稍微打扮了,像朵招摇的牡丹花。
张才人就住在听雨轩的偏殿,她昨晚在窗外屡屡张望,发现曹贵嫔屋里的灯亮了一宿。
想来皇上喜欢点着灯办事。
张才人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亦不知几时才能盼到皇上的疼爱。
重阳殿的门打开,众妃嫔又被告知,太后今日不见客,让她们自行回去。
众嫔妃心中了然。
太后是养了男宠的女子,必然香梦连连、春日困乏,大抵是无暇搭理她们的。
是以,众妃嫔又原路返回。
沈宜姝的玲珑阁最为偏僻,眼下日头又愈发热了,每回来给太后请安都是吃闭门羹,沈宜姝对给太后请安这桩事已没什么积极性了。
她让人将小轿停在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走了一段路之后,沈宜姝正打算左右看看,若是无人,她就上小轿。
然而,老天总是喜欢让人事与愿违。
沈宜姝一个不留神,一抹玄色龙袍落入了眼底,她本打算视而不见,立刻逃之夭夭。
但思及自己还需要争宠,沈宜姝只好站在原地行礼。
看着伟岸的身躯愈发靠近,沈宜姝心头有种古怪的异样。
虽说,她喜欢皇上了,可并不是眼前的皇上。
但这具身子……也是她所垂涎的呀。
然而,帝王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沾染上了其他女子的气味了。
沈宜姝只打量了一眼,立刻垂下头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霍昱:“……”她这是什么表情?
吃醋了?
那倒是来争宠啊。
霍昱此番假装“偶遇”,是为了给沈宜姝制造了一个机会,就等着她来投怀送抱。
他想知道,沈宜姝与其他女子对他谄媚邀宠的区别。
然而,沈宜姝没动作。
倒不是她不想争宠,而是心里过不了皇上不久之前与曹贵嫔“彻夜奋战”的事实。
她难以想象,帝王也在曹贵嫔身上失控的画面。
小情绪作祟,使得沈宜姝十分消极怠工。
霍昱也没有主动,就那么走了过去。
他眉心微蹙。
这个娇气包……如此不知坚持?
既是要勾/引,也需得坚持不懈!做事半途而废,岂可成功?
!
沈少傅是怎么教女儿的?
!
没有半点恒心!
难成大事!
她还不追过来?
!
莫不是黔驴技穷,就那么一点手段吧?
!
帝王已走出数步,他腿长步子大,不一会就与沈宜姝拉开了距离,到了后面步子更大,似是负气而去。
沈宜姝站直了身子,翘首望向帝王的背影。
龙体脏了啊。
但她要劝说自己莫要介意。
往好处想,暴龙如今经验丰富,可以让她少些痛苦。
反正,她也没有真心。
宽慰好了自己,沈宜姝回到玲珑阁,继续开始思量着如何争宠。
又是落日黄昏。
霍昱一腔邪火无法可发,加之昨夜一宿未睡,人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极其容易狂躁,暴龙更是如此。
陆达上前,小心翼翼道:“皇上,今晚可需翻牌子?”
见帝王神色阴郁,眼底仿佛暗藏杀戮,陆达揣度圣意,又道:“皇上,玲珑阁那边的人一直在盯着承明殿呢。”
擅自盯视帝王行踪,这是死罪。
但玲珑阁的行为是帝王默许的。
霍昱的脸从奏折中抬了起来,没有得到纾解的/情/欲/,令得他心情郁结,闻言后,他知道沈宜姝总算又开始积极争宠了。
哼!
亏她还算识趣!
霍昱打算再给沈宜姝一次主动“送上门”的机会,沉声吩咐:“摆驾,去校场,朕要练剑。”
陆达:“……是,皇上。”
总觉得皇上和沈美人之间在相互较劲,但他当太监久了,着实整不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了。
玲珑阁那边,沈宜姝得知帝王去向,就特意装扮。
她这一次是豁出去了,挑了一件低领薄纱裙,雪/腻/山/峦/若隐若现,那把小/细/腰/当真勾勒得一掌可握。
沈宜姝用了蜜桃口脂,在身上喷了淡淡的玫瑰花露。
她不喜欢用头油,墨发及腰,仅用了玉扣固定,胳膊上的鹅黄色披帛随着她的走动,一路逶迤绵延。
仙气儿十足。
到了校场,隔着数丈之远,沈宜姝就看见霍昱持剑练武,她暗暗赞许:
不愧是暴君,昨晚奋战一夜,今日还如此生龙活虎。
但愿他今晚还能剩点精力……
霍昱眼角的余光也瞥向了沈宜姝,见她是有备而来,霍昱今晚不打算再继续委屈自己,此刻就等着鱼儿自己上钩,或煮,或煎,或炒,或炖……就全凭他一人决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陆达的错觉。
沈美人一来,皇上舞剑的姿势与动作愈发凌冽,如神龙游走,甚至于有些动作还过分夸张了,很是卖力。
这让陆达不由得想到了为了引起/雌/孔雀的注意,而奋力开屏的雄孔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达真想自己抽自己几巴掌。
皇上是真龙天子,岂会是开屏孔雀?
一定是自己犯眼疾了,不然为何会这般肤浅?
陆达对小太监使眼色,两人先后退到了几丈开外的地方。
沈宜姝也让翠翠止步,春风温热,她小脸涨红,她身上穿的是第一次入宫那日的衣裙,实在薄透。
这几日在宫里养尊处优,身段似乎较之之前,更加丰腴曼妙,她自己低头一看,也不由得脸红。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再也没有回头路。
沈宜姝酝酿了一下腹稿,开场白的方式永远都是拍龙屁。
她双手合十,一脸雀跃,双眼发光,语气充满了仰慕与痴恋:“皇上好厉害!这剑法精湛,犹如飞龙!臣妾见所未见!皇上的腰……也甚好!”
霍昱差点/泄/功。
他就从未听到有人夸他/腰/好的。
沈美人是在暗示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这个娇气包懂得不少啊。
霍昱收剑,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侧脸下落,滚落脖颈,没入衣襟深处。
月华如练,在暴君身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微光,消减了些许戾气,他喉结滚了滚,仿佛能够透过沈宜姝那一身薄纱裙,一眼望到衣裳里面。
碍事的布料……
霍昱眸光眯了眯。
他单手持剑,潇洒的从两丈高的擂台上一跃而下,动作流畅,不排除作秀的可能。
陆达:“……”皇上放着石阶不走,为何偏要直接跳下来?
他又开始合理怀疑,皇上是在努力展翅开屏了……
男子身上的紫檀香与汗味混合,沈宜姝并不觉得难闻,她打定了今晚就“搞定”帝王的决心,此时此刻,霍昱身上的体味让她一阵心跳加速。
此时,沈宜姝又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了一遍自己。
两个皇上是同一具身体,她就全当今晚要睡的是另一个人。
霍昱完全没想到面前少女又想要“绿”他,暴龙他故作深沉:“朕的沈美人,你别告诉朕,你又偶遇此地?”
沈宜姝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矜持了,心一横,弃了矜持与节/操,说道:“皇上,臣妾并非偶遇,实不相瞒,臣妾是特意来看皇上的,臣妾就怕今晚不过来,又要苦熬一夜相思。”
沈宜姝内心小人在尴尬的吐泡泡。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她在此之前,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份上。
沈宜姝来了自信。
她往前靠了一步,一脸仰慕的望着帝王:“皇上……今晚可否解臣妾之相思?”
霍昱浑身紧绷的神经骤然断开。
他已经熬到了极限,再憋下去,只怕要成为一条废龙。
霍昱喉结滚动,月下看美人,更是不同凡响。
他发现,沈宜姝挨近他,会轻易勾起他作为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欲/望。
霍昱一低头,重重啄了一下沈宜姝的唇。
陆达看呆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皇上怎么像是毛头小伙?
!
沈宜姝唇瓣吃痛,“呜”了一声。
霍昱一触即离,沈宜姝担心帝王又会“插翅飞了”,她趁热打铁,忍着唇瓣疼痛,踮起脚亲了上去。
陆达:“……”果然,他是不应该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