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一巴掌拍到果戈里的脸上:“……难不成你还打算和我睡一张床?现在我直接让你物理入睡,做梦的话比较快。”
果戈里又蹭近了些。此时,他的头发已经被自己作弄得乱糟糟的,半点不见方才整洁的模样。
他又重新问道:“你现在感觉自己像氢气球了吗,悟?”
青年眯着比黄金浅一个色调的眼眸,眼里的戏弄神色完全没能隐藏住,神色也恶劣得让人想要发怒。
五条悟回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他没有肯定果戈里的话,但却也没有否定,只是不置可否地低声回答:“这只是个巧合。”
果戈里盯着他:“巧合?”
“巧合!”果戈里又夸张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差点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好吧,的确,你说的没错。”
青年拨开遮在自己额前的刘海,又将因为动作而有些松动的面具取了下来。他颜色相异的两只眼睛正正地望着皱起眉头的五条悟,伸出手来将对方洒落耳前的银白发丝拨了过去。
“也许你作为英灵的身份是个巧合,但是我所指的可不是这件事,”果戈里又把自己撑了起来,将头凑到了五条悟的肩膀上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五条悟轻飘飘的,是一个用不着风也能一直飞在天空中的人物。”
“饿了要吃东西,冷了要添衣服,落魄后被人嘲笑时会感到屈辱,这就是平常人没法飞起来,也无法理解追寻自由的意义的原因。因为这样,他们只能成为伫立在地面上的稻草人。”果戈里贴得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让两人颜色相近的头发混杂在了一起,“我不希望气球下面的线被人抓住,悟。”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这位俄罗斯人。果戈里熔金一样闪耀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对面的少年。
五条曲起手指,往果戈里额头上使劲一弹。
青年抿起嘴巴,捂住了自己有些红的额头。他没有痛呼,只是鼓着脸颊气势汹汹地问:“干什么呀?现在这气氛可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吧?”
五条悟甩了甩手指:“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果戈里用疑惑的眼神回敬了过去:“?”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觉得自己方才对着五条悟的眼神有什么不对。
五条悟解释道,“刚才你想杀了我,对吧?”
果戈里听到这句话,才恍然大悟似的张大了嘴巴,还自己给自己击了一掌。
他移开了一些,一把握住了五条的手:“这不算什么,毕竟我还没有真的出手。”
果戈里说着让人没法理解的话,心里抱有的感情却是绝对的真实:“因为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人、愉悦杀人犯、以虐待他人为乐的罪人,所以才没办法控制住对您的杀意呀!”
“这可是至高的赞赏,悟!”
五条悟将自己的手指从冰凉的布料里抽了回来。他知道,这里不能对果戈里解释人正常表达感情的方式——一是,果戈里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不正常的家伙,也致力于突破常理,在他面前强调这一点,到最后只会适得其反而已;二是,这位俄罗斯人的疯狂只是流于表面,五条悟很确定,果戈里实际上并没有其他人以为的、他应该拥有的精神病。
好吧,准确来说,抛开果戈里对“自由”的过分偏执,他并不患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
对这种逻辑自洽的白痴,五条悟以往不是全然不理会,就是直接重拳出击,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来自社会的毒打。
然而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半个朋友,正在认真与他交心的果戈里。
因此,五条悟只是叹了口气,难得地表现出了对待他人的纵容:“你继续说吧,快点说完我好去睡觉。”
果戈里便兴致勃勃地接了下去:“我不想你被任何事物束缚住,因为我所追寻的自由不一定非要我自己先一步得到——如果您能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那我也一定会为您在此的道路上出一份力的。”
“想要陪伴在一只总是飞得很高的气球旁边,一共有两种方法。”青年说道,“一是握住那只气球的线,防止它飞得越来越远,到最后因为受不了大气压强爆炸掉;另一种就是注目着它,看着它飘向宇宙的边缘,看着它的爆炸与重生。”
果戈里微笑着,将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五条悟垂下眼睛,感受到室内的气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升高了些许。他能发觉自己与果戈里两人之间,此刻萦绕着一种极致危险也极致暧昧的气息。
他不愿示弱,便伸出自己的手指,捏住了果戈里肤色苍白的耳朵,反问道:“你觉得呢?”
五条悟轻轻贴着对面青年的耳廓,探出上半身,因为持续低烧而稍许灼热的嘴唇从果戈里的眼梢处一掠而过,逼近了脸庞靠下的位置。
然后,在勾起的柔软部分上印下。
“你觉得,怎么做才更好?”
五条悟松开手,对着面前微笑着的青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