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楠第一次进篮球馆的时候, 楼晨风就看到他了。
原因无他，蒋楠实在是太招眼了。
尤其在他眼中，仿佛自带光环一样, 只消出现，便可以立刻被锁定。
他看着蒋楠进来晃过，又飞快退了出去。
然后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水。
恰好这时, 张超他弟张帅走过来，将刚才他放在一旁的水瓶拿了过来。
鉴于蒋楠在场, 上一次还因为这个闹脾气, 楼晨风本想让他先把水拿回去。
但是张帅接着又问了他一些有关球队经理收人的事情。
同他哥一样，张帅极其热爱篮球。鉴于自身身体缘故，无法上场打球，便将所有的闲暇时间全部都投入到了篮球相关的事情里。
目前，在学校篮球队里做后勤工作人员。
张帅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他女朋友跟着他一起看了大半年篮球, 对篮球也越发感兴趣，想同男朋友一起为球队发光发热。
张超以前同楼晨风提过, 张帅为了追他女朋友, 高中时候从年级吊车尾一路往上爬, 靠自己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最终和小姑娘一起考进了这边的大学。
楼晨风向来喜欢这种为了梦想执着坚定的人, 又看他说得认真, 便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
楼晨风平日里对人不算热情，但对于努力的后辈却总是会鼓励他们。
尤其是与他有同样梦想的人。
楼晨风再次偏过视线。
蒋楠看到他和张帅的互动，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死死盯着他。
几秒后, 猛然转身往外而去。
楼晨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蒋楠果然还是那样，明明已经很确定喜欢自己了，却依旧如上次那般，转身离开。
他甚至更希望蒋楠可以冲上来，怒骂他几句，也比这样子，什么都不问，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蒋楠如果再这么往前一步后退两步，不光折磨他，也折磨蒋楠自己。
就像那天一样，什么理由都不给，就把他赶出了家。
这种感觉，特别像是他孩童时期，在海边握住的沙。
海风过，张开五指，里面空白荒芜一片。
蒋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那些碎碎念，自然全被跟在身后的楼晨风听了个遍。
听到“讨厌鬼”的时候，楼晨风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
虽然不是自虐狂，但他还是喜欢蒋楠用这种带有情绪的词汇形容他。
这样子，会让他觉得自己在蒋楠心里，很有存在感。
楼晨风握住蒋楠的手，将另一只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我没喝。”
“而且给我水的人，是我队友的弟弟，就是之前借你账号，然后被封号三个月的那家伙。”
虽然内心有愧，蒋楠还是垂着眼，十分之不想理睬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
“他很喜欢篮球，因为先天听力障碍，植入的人工耳蜗没办法承受太剧烈的运动，所以大多时候只能坐在旁边观看。而且人家有女朋友的，就坐在后面凳子上陪他。”
听到这一句时，蒋楠终于憋不住了，抬起头来，怒视他：“人家有女朋友，那你还拍他的头！”
楼晨风含笑抬手，去揉他柔软的黑发。
“我没别的意思，那只是很顺手一个动作，而且这瓶水本来就是我的。”
手上突然一空，握着的水瓶被拿走了。
蒋楠伸手跟过去，想夺回来，楼晨风却已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将水咽下去之后，楼晨风擦了擦唇角的水渍。
“不过，现在我更想喝你的水。”
“你介意的话，以后我都会和他们离得远远的。”
蒋楠皱了下眉，其实他也就当下气愤了一会儿。而且，说老实话，他和楼晨风现在连室友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无权去管对方做什么。
像是怕蒋楠不信般，楼晨风再次仰起头，喉结上下翻滚，一大口一大口地，将一整瓶水喝了个干净。
因为喝得急促的缘故，从瓶口溢出很多未被吞咽的水，沿着他坚毅的下颔线下滑。
篮球服的衣襟湿了一大半。
楼晨风低下头，像是才发现衣服被弄湿了一下，“啧”地提了提衣领，看着蒋楠道：“你陪我去里面换一下衣服吧。”
说完，也不管蒋楠愿不愿意，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楼晨风和蒋楠一进体育馆，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碍于楼晨风平日里的“威压”，除了迎上来的张帅，其他一些人暂时安如鸡地留下原地，只敢远远看着他们。
走到两人面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后，张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是蒋楠对不对？”
蒋楠眨了眨眼：“……嗯。”
张帅：“我女朋友超喜欢你的，你能不能……”
他回头看了眼依旧坐在后侧凳子上，拘谨中又带着期盼的女孩，“和她拍个合照呀！”
见蒋楠看向他，皮肤白皙的小伙子立刻红了脸颊。
模样跟刚才被楼晨风拍脑袋时候，一模一样。
“只要提到女朋友，这小子的脸就会红得不行，已经没救了。”楼晨风解释。
被敬佩的学长这么一调侃，张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蒋楠眸光往他侧脸方向偏移，很快看到了张帅放在耳朵里的助听器。
楼晨风确实没有骗他。
见张帅想要去叫女朋友过来，楼晨风拦住他，声音略沉：“我和他有点事，你先去告诉你哥，下一场替补上。”
蒋楠完全不想和不认识的妹子合照，朝着张帅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比楼晨风还要快几分地往更衣室里冲去。
这是蒋楠第一次进体育馆的更衣室，才进门，好奇的目光还未将更衣室内部结构看尽，腰从后面被搂住了。
楼晨风堵在他面前，推着他不停后退，直到退不可退地贴到了门板上。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属于对方的炙热气息扑面而来，占据了他脸四周，全部的空气。
蒋楠的大脑一时间有些没有转过来：“你、你不是要换衣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