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福来镇,太阳落山,天色已经快要全部黑下来,正准备寻个客栈住下,忽然来了一队士兵,在街道上挨家挨户地搜查,尤其对客栈酒家这些店铺搜查地更加仔细,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两人连忙打住了差点就要迈进客栈里的脚步,转身闪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偷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些官兵看所穿官服应该是地方上的军队,并不是京城中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在搜查什么人?
不过不管官兵是在搜查什么人,顾悯和沈映都不能冒险住客栈了,他们两个是外来人,只要看着眼生难免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提前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也禁不起官兵的仔细盘问,一旦露出破绽,就会被怀疑身份,到时就麻烦了。
沈映躲在顾悯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声问:“你觉得这些官兵,会不会是在找我?”
顾悯:“有可能。”
沈映:“那你说,他们是奉谁的令?太后还是杜谦仁?”
顾悯:“皇帝失踪,太后肯定不会想走漏风声,所以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这里动静闹得这么大,也只可能是巴不得天下皆知皇帝失踪的杜谦仁会做的事了。”
沈映嗤笑道:“我敢肯定,太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我这个皇帝能好好活着。哎呀,真想看看老巫婆现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感觉一定很精彩。”
“与其想这些,不如先想想今晚我们能在哪里落脚。”顾悯转过身,无奈地看着还有心情幸灾乐祸的沈映道,“客栈是不能住了,老百姓家里也不安全,今晚大有可能得在外面将就一晚,你可以忍受吗?”
沈映瞪眼瞧着顾悯,一口气数落不带喘气的:“当然不能!不是,我说顾君恕,你难道就这么点本事吗?这才第一天诶,你就忍心让我露宿街头?我是相信你才跟着你走的,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质问一个男人“能不能行”,本身就是对男人的一种莫大的侮辱。
顾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沈映,反问:“那敢问皇上,要是没有我,你出来一没带护卫二没盘缠,情况又能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沈映差点被顾悯气笑了,靠,要不是你这个一根筋的非要跟着跳下来坏了我的好事,老子现在说不定早就躺在温柔乡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还敢跟我猖狂,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会立即有几十个彪形大汉冲出来把你丫的大卸八块?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沈映懒得和顾悯计较,顾悯无能想不出办法,那他自己想。
等下,他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来着?温柔乡!
沈映脑子里登时冒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冲着顾悯得意地挑了挑眉,“我知道去哪里,既能吃好睡好,又不用担心会遇上官兵!”
顾悯不明所以:“哪里?”
沈映抬头出去见外面街道上的官兵已经走远了,连忙拉上顾悯走出巷子,“跟我来!”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站到了一家店门两边高高挂着大红灯笼的阁楼前,阁楼门口还站着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那儿招呼客人,门里面隐隐约约有莺歌燕语和丝竹管乐声传出来,而阁楼上面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写着“名花阁”三个字。
沈映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想得到,不禁得意洋洋地问旁边的人,“今晚就住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顾悯侧斜睨了他一眼,喉间逸出一声冷笑,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沈映赶紧转身追上,把人拉住,“你走什么啊?这里难道不好吗?你说,谁能想到我会出现在青楼?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好吧!”
“不行。”顾悯脚步是停住了,但仍是一脸的不为所动,“想都别想。”
沈映凑到顾悯背后,压着嗓子警告道:“怎么?你还敢抗旨不遵?”
“不敢。”顾悯纹丝不动,“你可以自己进去。”
沈映倒是想,可是他身上没钱啊!
“那你把银子给我。”沈映用手指戳了戳顾悯的手臂。
顾悯语气无波,漫不经心地道:“银子是我的,为什么给你?”
沈映没好气地道:“算我问你借的行不行?等回了宫,百倍还你!这总可以了吧?”
顾悯回头扫了沈映一眼,短促地哂笑了下,“我缺的是银子?”
沈映撸起袖子,指着顾悯连连摆手,“好啊你,被我试出来吧?在宫里还跟我装得毕恭毕敬的,这才还不到一天功夫,本性就暴露了吧?我之前赏了你那么多宝贝,现在才不过是跟你要几两碎银子你都不肯给,顾君恕,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把我放在眼里过?”
顾悯面对指责面不改色,淡淡道:“在宫里你是皇帝,我是臣子,我自然得对你言听计从。”
“所以出了宫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吧?”沈映冷笑,嗤之以鼻道,“我就猜到你这人宫里宫外有两副面孔,果不其然。”
“在宫外,现在我是兄长,你是弟弟,轮到你要听我的话了。”顾悯握住沈映的手,直接拉着人往前走远离青。楼,“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沈映身体往后倾拖着不肯走,“那你说,咱们今晚睡哪儿?吃什么?客栈酒楼都不能去,你真想带我露宿街头啊?不行,我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顾悯回过头,一副说教的口吻:“现在是非常时刻,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映挑眉道:“可我为什么要忍?我又不是在亡命天涯,我这次出来,除了是想坐山观虎斗,也是顺带微服私访,体验体验大应朝的风土人情,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船到桥头自然直懂不懂?”
顾悯不敢苟同地反问:“所以逛青。楼,就是你体验风土人情的方式?”
沈映振振有词,“那还不是因为,现在只有青。楼暂时是安全的吗?你想啊,太后和杜谦仁都在找我,但是他们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得到,皇帝居然躲在青。楼里,你不觉得我想的这个藏身之所很妙吗?”
顾悯听沈映说的头头是道,不像只是单纯想花天酒地的样子,有些动摇,“真的只是为了躲避搜捕,不是为了玩乐?”
沈映拉下脸,不高兴地道:“你难道觉得我会是那种好色荒淫的昏君?”
顾悯毫不犹豫:“没有。”
沈映转了转眼珠儿,试探地问:“那你是现在没有,还是从来没有?”
顾悯想起了曾经,迟疑了一下,就这一小下被沈映精准地捕捉到,反手抓过顾悯的手,激动地控诉道:“哈!你犹豫了!又被我试出来吧!说明你以前就是这么想过我对吧?还不承认自己是两面派!”
顾悯:“……”
看顾悯哑口无言,沈映心里越发得意了起来,嗨呀你个乱臣贼子,一出宫就暴露本性了吧,看我不把你那点老底全掀开来!
顾悯意识到再让沈映这么问下去,可能要出大事,于是偏头尴尬地咳嗽了声,岔开话题:“我忽然觉得你的想法很好,青。楼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沈映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心虚了,不过也不心急和顾悯一下子摊牌,温水煮青蛙才有意思,冷哼道:“我说你早答应不就没事了?”
顾悯看了眼万花阁门口揽客的莺莺燕燕,“进去也行,但得先说好约法三章。第一,不许碰里面的人,男女都不可以;第二,行事要低调,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第三,晚上我们两个要住一间房。”
沈映嗤笑道:“你自己不觉得你这第二条和第三条互相矛盾吗?哪有两个大男人逛青。楼晚上住一间房的?这还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顾悯绷着脸道:“那就不去了。”
沈映在心里骂了声娘,推着顾悯往青。楼方向走,“行行行,都按你说的做!你有钱你说了算!”
一直在暗中保护皇帝的林家护卫们潜藏在暗处,看见皇帝大摇大摆地进了青。楼后,各个瞠目结舌。
这小皇帝是个狠人呐,出来逃命都不忘花天酒地,更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带着男宠一起逛青。楼?
“头儿?现在怎么办?”一个护卫询问林凡的意思。
林凡跟着林振越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任务,揉了揉脑门道:“让两个兄弟乔装一下,混进去跟住皇上,若遇险情立即发信号示警。”
作者有话要说: 顾悯:在宫外,我是夫君,你是我夫人,所以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