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学斌吞咽了一口口水,调动着僵硬的舌头,重复了策略组的要求:“南先生事前制订的推币机规则里,应该没有约定过一方不能提前认输吧。”
南舟顿了一下。
……还别说,这的确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的。
在他看来,“如梦”已经是必输的了,没有顽抗到底的必要,因此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他粗略地心算了一下自己投入的筹码。
前期,他为了和戴学林持平,采用了精数量、保质量的打法,投入的筹码较少,加起来总共也不过400枚左右。
后期,因为2号机的几率低到不可控,他开始溢量投入筹码,一次性投入100到300枚,这么打了许久,才摇出了一连的小丑彩·金。
两相叠加,南舟一共投入了3600多枚筹码,
四舍五入,就是36000积分。
再乘以5倍,就是整整18万积分。
……够买他们三颗心脏,还搭上一条半胳膊的了。
不过,鉴于“如梦”手中还有本金,倘若在这里认输,他们那些能调动的本金就只剩下一星半点。
南舟认为他们没有非要硬着头皮赌下去的理由。
戴学斌见南舟难得陷入了沉默,努力调动已经发麻了的面部肌肉,作出一个笑脸来:“这你
也不同意吗?”
南舟问:“你们确定?”
“再赌下去,你们就只能赌自己了。”
兄弟两人已经无心去消化南舟的善意了。
他们胸中敲的鼓点,一个赛一个密集。
……策略组究竟在搞什么?
但赌局不是他们一个人的事情。
事情,早就由不得他们左右了。
戴学斌只能化作一只尽职尽责的金刚鹦鹉,以尽量坦然的姿态学舌道:“其实,在和曲老板联络之前,我们就已经和另外一个双人队‘虹霓’达成共识了,而且他们已经到场。他们会加入我们,南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手里还有本金。”
……这张本该在关键时刻逆转战局的底牌,只能在这个时候被他们毫无排面地亲手掀出。
说到这儿,戴学斌底气不足地梗起了脖子,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鸭子:“所以,南先生,不管你现阶段投入了多少,我们都可以赔。”
南舟垂着长睫,沉思了。
对“如梦”来说,这是壮士断腕,及时止损。
但对南舟来说,这算是一种威胁。
据元明清交代,在他们周边,还有不少高维的双人队混迹。
他们也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赛的胜负。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自己坚持继续下去,只需要往机器里投入大量筹码就行。
但机器的运载能力相当有限,而且图案游戏也的确杀时间。
他顶多再投入三次300枚筹码,或4次200枚筹码,为“如梦”多加上6到8万积分的压力。
这样一来,“如梦”手头上可用的积分必然告罄,他们也的确有希望搞死“如梦”中的一个人。
但是,看他们这顽抗到底的架势,自己真这样做的话,反倒是给“如梦”腾地方了。
“如梦”减员一人,就有机会再补充进一名新的高维生员,甚至有可能出现滑稽的忒弥斯之船现象——
“如梦”成员全部大换血,但他们的对手还是“如梦”。
到那时,赌博仍然没有尽头。
与其那样,还不如保留着被打到残血的
戴家兄弟,让他们占一个坑位。
南舟思忖片刻,看向了江舫和李银航,用目光征询他们的意见。
李银航自然是看眼色行事,没有任何意见。
江舫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南舟这才松了口:“可以。”
戴家兄弟浑然未觉策略组这一席安排背后的险恶用心,各自松弛了下来,并且搞不大明白,明明南舟拒绝他们的提议,继续赌下去,对他们更有利,他为什么要放弃?
戴学斌一边流汗,一边还要强撑着场面装逼:“下一局的规则,是我们说了算,是吗。”
他回头看向了江舫、李银航和元明清,又对隐藏在人群中的“虹霓”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一起来听。
“虹霓”那两人被突然暴·露了身份,也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价值了,只好僵着面孔,听话走了过来。
刚和江舫他们寒暄过的陈夙峰,本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人群后面,却被江舫拉住袖子,一并向前走去。
李银航还没来得及跟邵明哲说话,只好匆匆留下一句:“等我们一下哈。”
被扔下的邵明哲遥望着趴在李银航脑袋上酣睡的南极星,把戴了连指手套的手塞入口袋,也慢慢地跟了上来。
看到对方也加入了新的生员,早就输麻了的戴家兄弟愣了愣,倒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戴学斌深呼吸一记后,说:“下一局,我们玩国王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南舟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敞开了一扇窗
戴家兄弟:砌墙堵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