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父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他摆了摆手,再不去看聂母,独自一人往回走。
她也不想想,不久后颜舒棠便要嫁给孙泽生,若是选在此时将城内瓷窑交予养女,便相当于将聂家的大半基业拱手让人。
颜舒棠回头瞥了一眼,忽的加快脚步,与聂慈并排而行。
“姐姐,你知道吗?泽生马上就要迎我过门了。”
说这话时,颜舒棠双颊泛着淡淡粉晕,颇有几分少女怀春的雀跃,若不是聂慈看过原身遗留的记忆,只怕真会认为她对孙泽生情根深种。
“恭喜。”聂慈语气淡淡。
颜舒棠面上娇羞的神情瞬间僵硬起来,聂慈这副模样与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心爱的男子即将迎娶养妹,难道聂慈不该伤心欲绝吗?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泽生,可我不能操纵他的想法,早在你们和离前,我就劝过无数次了,但他性情执拗,言道认定了我,终此一生都不会改变心意。”
“是吗?”
孙泽生爱慕颜舒棠不假,可他爱的是那个善良纯洁的温柔少女,而非贪婪狡诈的蛇蝎。
聂慈很想知道当孙泽生发现颜舒棠真面目时,会是何种心情。
转眼又过了半月,聂慈拎起行李回到隐泉窑口,而此时的聂府却热闹非常,鞭炮声、唢呐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一行队伍由远处往这边赶来,为首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前来迎亲的孙泽生。
“之前聂慈出现在赏瓷会上,我还以为她想和孙泽生破镜重圆呢,哪知道孙家人这么不体面,居然转头迎娶了自己的妻妹。”
“听说孙泽生早就看上了聂家的养女,尚未和离便做出不轨之事,否则聂慈也不会愤而与他决裂。”
“孙泽生还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聂慈在烧瓷方面天赋卓绝,就算是聂老爷子也比不上她,要是这对夫妻好好过日子,孙家说不准还能再上一层楼,现在可好,不仅失去了能干的儿媳,霞照瓷还没在赏瓷会上讨好,只得了第三名。”
孙泽生并不在意昌州城内的流言蜚语,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更重要。
青年俊朗的面庞盈满喜色,他牵起颜舒棠的手,将她送上花轿,而后便往孙府所在的方向赶去。
颜舒棠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中,凤眸微微弯起,显得格外欢欣,却不是因为嫁给孙泽生,而是因为聂母说服了聂父,将城内窑口交给她打理。
聂家到底也风光过,就算近些年败落了,窑口的规模依旧不小,有上百名窑工,足够她实现自己的想法。
三月后,有位行商来到昌州寻访瓷器,他生得俊美绝伦,周身气度也尤为不凡,刚下榻清风楼,消息便在城内传扬开来。
当天夜里,孙泽生回到卧房,看着容貌娇艳的妻子,轻声道:“棠儿,听说有位贵人在清风楼,只要孙家能够得到他的赏识,说不定便能将霞照送入宫中,这对我们而言,可是绝佳的机会。”
颜舒棠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那人只是小小的行商,怎么可能攀上禁宫?”
孙泽生将女子拥入怀中,压低声音解释,“父亲在闵知县那里探听过了,那位并非什么行商,而是咱们大业的赵王殿下,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即使颜舒棠从未离开昌州,也曾听过赵王的名声。
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生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嫔,明眼人都知道赵王与皇位无缘,但他却不在意,索性抛却了权利名望,数年如一日的寻访瓷器,最近一次来昌州是在五年前。
颜舒棠靠在青年怀里,眸光微敛,问:“泽生,父亲打算怎么做?”
“父亲想让闵知县引荐一番,将霞照送到清风楼,说不准能得到赵王的青眼。”孙泽生信誓旦旦道。
颜舒棠却觉得他的想法十分愚蠢。
孙家研制出霞照的年头也不算短了,甚至还有不少行商将霞照瓷带到京城,赵王既是爱瓷之人,怎么可能没见过霞照?他没有在五年前找上孙家,只能说明一点——
他看不上霞照。
颜舒棠闭上双眼,她脑海中浮现出琼琚的模样,能够随着光线不断变换的色泽的瓷器,质地有如光洁莹润的美玉,在紫与白之间交替,时而艳丽,时而淡雅,明显比霞照夺目得多。
只要她拿到烧制琼琚的法门,便相当于攀上了登天梯,届时无论是聂家还是孙家,都得拜俯在她脚下!
心里转过这种念头,颜舒棠的气息难免有些急促,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倒是设计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美杜莎夫人、rgmau、凤凰花又开三位妹砸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