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瓷会结束后,琼琚毫无疑问地拔得头筹,取代孙家的霞照成为昌州城内排名第一的瓷器。
看着聂家人离去的背影,不少行商都暗暗琢磨开来,决定待会就前往聂家,商议采购事宜。
他们打定主意要将这种全新的琼琚带到大业最繁华的地方。
此时聂慈脑袋倚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阖,这样的她少了几分锋芒,整张脸显得柔和许多。
聂父知道她没睡着,低声叨念着:“过几日就入秋了,隐泉位置偏僻,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记得多准备几件厚衣裳,免得着凉。”
聂慈先前经历的两世,虽然名义上有亲人,但实际来看,却还不如没有,与真正孤家寡人相比也无甚区别。
这还是她头一回感受到长辈的关怀,心底不禁升起几分暖意。
“多谢父亲,我会好生照料自己。”
听到聂慈还要前往隐泉窑口,颜舒棠秀眉微拧,佯作出担忧的模样,关切道:“姐姐,你不是刚烧制出琼琚瓷,为何还要前往隐泉?这般上乘的瓷器,留在城内瓷窑不好吗?”
聂母也满脸不赞同的看向聂慈,命令道:“聂慈,你到底也是聂家的骨血,总要为整个家族出点力,不如将琼琚的烧制法门交出来,若是能大批量生产,聂家就能翻身了。”
聂母之所以开口索取琼琚的制法,不是为了聂家,而是为了颜舒棠。
原本她以为只要好生将养,养女的身体总会痊愈,哪知道过了这么长时日,舒棠依旧虚弱至极,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聂母实在是不放心,才会出此下策,想将琼琚瓷作为颜舒棠的傍身之物。
可她却忘了,琼琚是聂慈的心血结晶,怎能随意交到他人之手?
聂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发妻,许是太过震惊的缘故,他嘴唇直哆嗦,憋了半晌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家里好歹也有三座瓷窑,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为何非要逼迫慈儿交出琼琚的制法?你是她的亲生母亲!”
“正因我是聂家的主母,才要为全家思虑周全。”聂母眉宇紧锁,开口为自己分辩。
聂慈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聂母这么做的原因。
对她而言,颜舒棠这个养女是无比重要的心头肉,是不容忽视的掌中珠,完全受不得半点委屈。
而自己呢?
即使是聂母十月怀胎所生,骨子里和她流着同样的血,依旧与陌生人无异。
搭在膝头的双手紧握成拳,聂慈强行按捺住心底接连涌出的涩意,沉声道:“无论在昌州城内,还是在隐泉,我都能烧制琼琚瓷,并且琼琚由聂家代为出售,可以获得三成纯利,也不算亏待了家族。”
颜舒棠眼神闪了闪,轻声细语的劝说,“娘,姐姐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您别操心了,好好在家歇息便是。”
“是,打从一开始她就防备着我,可不得早早安排好琼琚的去处吗?我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生了这么个心机深沉的女儿,连亲生父母都不愿相信。”聂母不由冷笑。
当人存有偏见时,会对所知所见的一切抱有怀疑。
在聂母眼里,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是别有用心,她解释的越多,反而会引发越多的猜忌,还不如闭口不言。
听到聂母堪称刻薄的言辞,聂父那张俊美儒雅的面庞涨得通红。
他不明白,为何善良端方的妻子会变成这副模样?简直像把女儿当成仇人一般。
对上丈夫写满了震惊失望的目光,聂母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暗暗告诫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舒棠,这是聂慈欠下的债,她这个当母亲的必须偿还。
马车一路行至聂府门前,聂慈与颜舒棠先后下车,聂父聂母却落后了一步。
车厢内,聂父用力钳住发妻的手臂,压低声音质问,“慈儿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你非要榨干慈儿的骨血,将她利用殆尽吗?”
聂母矢口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可你的行为却是如此。”
聂父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到底是夫妻一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别对孩子那么苛刻?”
“那你答应我,把城内瓷窑交给舒棠打理。”
聂母适时提出自己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