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听说方宝林心细手巧,不知方宝林可愿替本宫将这些珠子找回来?”
方宝林脸色煞白,不待她说话,贤修容不紧不慢地添了句:
“方宝林也知晓,这手链是皇上亲赐,若是没有全部找回来,可就不好了。”
珍珠从高处落地,除了小径路上的,不知有多少滚落进一旁的草丛中。
贤修容此举就是在为难方宝林,在场的几人都知晓,可方宝林却无法拒绝,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愿意。
就在陆才人以为方宝林只能答应下来时,谁知晓,她轻抚着额头,身子轻颤了几下,忽然脸色煞白地晕了过去。
仿若是中了暑。
贤修容稍愣,良久才敛眸轻笑了声,听见声音,陆才人死死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神色。
四周寂静了一瞬,贤修容才抬眸,万分轻柔道:
“贵妃娘娘让她跪三个时辰,那便一刻钟都不能少,来人,把方宝林唤醒。”
陆才人听见有宫人匆匆跑开,她心底狐疑,却不敢抬头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腿都跪麻了时,忽地身上被溅了几滴水珠,甚凉,她一惊,忙抬头,就见宫人端着一空盆,冷眼站在一旁。
而躺在地上的方宝林正呛着水,撑着身子爬起来,她浑身湿透,地面上全是水渍,很显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才人咽了咽口水,默默地跪直了身子,不敢有半分疏忽。
混着一身冰凉的井水,方宝林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夏日衣裙单薄,这一湿,那点布料就似透明的般,顶着四周小太监的视线,她脸色煞白,如今是真的要晕了过去。
可她不敢晕,怕贤修容待会再叫人泼她一盆水。
方宝林将恨意埋在心底,红着眼看向贤修容,颤着音:“贤、贤修容……你、你怎可……妾身要见皇后!”
贤修容轻笑一声,方宝林顿时僵硬了身子,不知她是何意,贤修容却是根本没管她,对着四周宫人稍颔首,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方宝林缩着身子,哭得一脸泪痕,待看不见她的身影后,就要起身去找皇后作主。
可她还站起身,就被四周的宫人按住,板着脸,严肃道:
“贵妃娘娘有令,方宝林跪完三个时辰才可离开。”
方宝林红着眼:“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那宫人是娴韵宫留下的,对他来说,贵妃娘娘的命令自然比皇后的重要,当下对方宝林没有丝毫反应。
方宝林四周看了眼,见陆才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顿时心中一凉,不敢再闹腾。
她刚安静下来,就见一宫女捧来玉碗,面无表情地:
“贤修容有令,请方宝林将地上的珍珠一颗不少地寻回,方宝林您请吧。”
方宝林自是不愿的,她有再多的心思,也受不了这明面上的折辱。
待明日消息传遍后宫时,她还有何颜面在后宫生存?
方宝林有没有捡珍珠暂且不知,这处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阿妤耳朵里,彼时,阿妤正和封煜在用膳,闻言,顿时被呛了下,脸色被咳得通红。
封煜拧眉放下木著,稍有不虞道:“怎这般不小心?”
阿妤忙忙冲他摇手,接过他冷脸递来的茶水,抿了两口,待好受些,她才讶然地说:
“妾身就是惊讶贤修容居然动了这么大的怒。”
话音甫落,封煜眸色微闪,不动声色地掩下眸色。
并非是何人,封煜都会将其推向阿妤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贤修容罢了。
他知晓贤修容重情,如淑妃,如小公主,亦如阿妤。
是以,在知晓是淑妃害了她后,才会格外痛恨。
方宝林的挑拨离间算不得高超,贤修容这般性子,又怎会轻拿轻放。
封煜没有一丝惊讶,所以对阿妤的失态有些头疼,眸色稍沉:
“作甚大惊小怪的。”
阿妤被斥了一句,脸色微红,她偏头,悄悄觑了他一眼,试探地问:“皇上不生气?”
封煜有些没反应过来,拧起眉,不解:“朕为何生气?”
阿妤眨了眨眸子,忙摇头,说:“没什么。”
当初在行宫时,沈氏也和贤修容一般,亲自扯了手链,用来折腾那群后妃,但是那些珍珠,却是由沈氏亲自一颗一颗串回去的。
她原以为,皇上对此番行为是不喜的,如今看来,皇上似乎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封煜不知她又在琢磨什么,见她又放下木著,顿时拧起眉,不虞之色明显,冷讽:
“你近日在节食?”
自生产后,阿妤身段恢复得很快,但相对应的,她每日吃得越发少,有时只草草几口,就放下了木著。
封煜不禁在想,他陪着时,她都如此,若是他不陪着,她又是怎样敷衍用膳的?
阿妤被他讽得一愣,许久没听过他这种语气,顿时生了分委屈:
“皇上说什么呢,妾身不是刚用过膳吗?”
他日日盯着,她哪敢疏忽?
封煜听出她话里难忍的情绪,稍顿,压下不虞,沉声说:“朕听宋嬷嬷说,你早膳又未用。”
她几番生子,对身子算不得好,太医说过,她要细心养着,可如今倒好,她连膳都不用,怎能养好身子?
阿妤一怔,没想到他提起这番,觑了眼四周,低低抱怨:
“妾身并非不愿用,但皇上近日吩咐妾身早上喝的药,苦得妾身一日都没甚胃口。”
她说着话,没注意到封煜稍变的脸色,还在娇气地撒娇,带着分不解:“那到底是何药呀,妾身能不能不喝了呀?”
封煜捏住了扳指,只敛眸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对你身子好的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