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锐的獠牙, 轻而易举就咬破了细嫩的皮肤, 鲜血顷刻涌出来,沈岸喉骨上下不住地滚动, 呑吸着往口腔里流的鲜血, 腥甜幽香, 如同甘醇的陈年老酒一样, 馨香味溢满唇齿。
微眯着眼系享受着鲜血带来的美好味道,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 一双琥珀透明的眼沉寂地盯着他,沈岸掀起眼帘,和咫尺间的眸光笔直对上。
死寂的心脏, 似乎在一刻恢复跳动, 砰砰砰,在胸腔里面有力强劲的搏动。
沈岸箍住许从一胳膊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嵌入进对方的皮肉里, 他吸食了足够的鲜血,暂时身心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稍微起身往后退了一点。
面前一张脸,冷静平淡, 脸色泛白, 但唇色被鲜血染得绯红,青年嘴唇微微张着,唇瓣缓慢勾起,笑意在唇角凝结。
明明出于极端的弱势, 却仍旧用那么淡漠到极点的视线盯着沈岸,给沈岸一种,对方骨子里在轻视他的感觉。
“怎么不继续了?”许从一嘴唇微動,声音仿佛隔着一层细细的薄膜,难以捕捉到。
沈岸瞳孔微收,眸色一时间深得不见底。
“人类的性命脆弱,但血族也并不是刀枪不入,沈岸,为了你的生命着想,我劝你还是就此打住。”只是一种建议,不是出于对沈岸的关心,他看得出来沈岸对他有**,他将他放在浴缸里,怕就是出于那种目的。
其实若真的被沈岸碰了,对于许从一而言,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一具皮囊而已,是生还是死,都不过只是一种不会永恒的状态。
无所谓,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如果可以改变,如果可以令其他人为他而纠结烦恼,他会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至于在沈岸那里,当然是理解成许从一在替他着想,他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当一时的冲動过后,理智很快就回笼,的确如需从一所说,血族生命是看起来无限,可他们的身体不是钢筋铁骨锻造,只要力量足够大,骨头是可以被拧断的。
“你……不在乎?”不在乎碰触他的人是谁,不在乎身处何种环境,沈岸看着许从一,犹如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许从一摇头微笑:“我应该在乎吗?”
如果他要在乎,估计这会已经不知道疯了多少次了,沈岸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来自哪里,他以后会去往何方。
他们只是在这个世界有交集,一旦离开,谁都不会认识谁。
沈岸嘴唇一动,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发现,恐怕说什么,都不会令许从一情绪上有任何变化,他转开身,走出了浴室。
到外面卧房,沈岸看着平铺的床铺,他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将沾染在上面的鲜血给呑咽下去。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胆怯的人。
在浴缸里待了有一段时间,直到热水变得微凉,力量总算回体了一些。
许从一扶着浴缸边缘,缓慢跨出去,衣服都湿透,穿在身上很不舒服,一颗颗解了扣子,脫下衣服,抽了皮带,褪下裤子,许从一站到了挂在墙壁上的蓬头下,拧开热水,洗了个淋雨,浴室里没有睡衣,好在有一条浴巾,扯下来,擦拭净身上的水,围在腰间,没多做什么停留,许从一拉门出去。
外面空旷旷的,没有其他人的影踪。
许从一到衣柜翻出一套睡衣,快速换上。
“你刚刚为什么挑衅他,难道不怕真的激怒他?”系统声音有着明显的疑惑。
他知道沈岸是什么样的人,从过往的短暂相处里,许从一可以说,比沈岸自己都还要看得清楚。如果沈岸真的继续下去,那么**线的目标,许从一觉得,或许该有沈岸来担任了。
这些世界的某些潜在规则,他已经有了一定认知,不会有那样的存在。
“他不会的。”许从一望着窗户外的黑夜,浅浅笑着。
“明天和沈岸走的话,女主这条线,多半要断了。只差二十就满值了……”系统语气里隐隐有着惋惜。
许从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言情线没了,还有**线,那条线,怎么都不会断。”
“可涨得很慢,需要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擦看到数值,你想好下一次,要怎么去查看?”上次是许从一故意用枪指着自己头,才让雒伽情绪波动异常,如果还是同样的路数,怕是不会再那么容易。
“车到山前必有路,担心什么?”担心也没有用,烦恼解决不了问题,显然比起来,许从一比系统要有信心多了。
这一夜,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
隔天清晨,许从一是被系统急促地声音唤醒的。
从床上坐起身,许从一睡眼惺忪,他揉着酸涩的眼睛,哑着声问:“什么事?”
“雒伽来了。”系统连忙回。
许从一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唰一声拉开窗帘。
“他一个人?”
系统:“不是。”
“还发生了什么?”按理说,今天他就会下山,雒伽昨天都没有上来,没道理这会忽然出现,许从一潜意识里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世界剧情有了很大改动,可以说,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被血化成了血族。雒伽是直接参与者,变化是他带来的。”
许从一抓着窗栏,这个房间的位置是面向着一处崖壁,视野无法看到房屋正面的状况:“世界法则不管?”
“如果只是一两个变化,法则会出面干预,但现在人数太多,已经动摇了世界的根本。”法则听起来好像无所不能,其实并不是,它监管者世界,世界内部的变动,超出某个范围,它便不能去干涉,只能任由其自主发展。这是系统所知晓的。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这一点倒是许从一完全没有想到的,而另一方面,他私心里也有种预感,恐怕变动的影响还不只如此。
雒伽作为世界觉醒的一员,恐怕眼下他知道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具体会做什么,许从一想他会看到的,男人对他在意的程度,一定会让他亲眼看到那些改变。
许从一转身,离开窗户,往门口方向行,很期待啊,不要让他失望。
出去的时候,沈岸已经到了楼下,作为血族,有着比人类敏锐数倍的感知力。
他站在客厅,房门紧闭着,他就那么直直盯着房门,外面来了很多血族,他知道,但没有立马就去开门。
许从一出门后,没有立马就下楼,而是到雒芊的房间。
雒芊还在睡梦中,许从一敲了一会门,不见人回应,推门进去,他走到床边,低头沉默地看着雒芊,雒芊翻了个身,眼帘颤巍地掀开,视野朦胧里,瞧见一侧有个身影。
她惊了一跳,随后猛地睁开眼,看清楚是许从一,先是神色一怔,然后就扑了上去。
扑到许从一怀里,雒芊两臂紧紧环住许从一身体,非常用力,像是担心稍微松一点,对方就会立马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们在一处大海边,开始海水平静,忽然的,海水汹涌翻滚,波涛汹涌,有可怕的东西从海水里潜行过来,我想叫你离开,你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面前,被那个恐怖的东西抓走。”
“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从我身边走开。”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雒芊扬起头,眉眼都不安地望着上方的许从一,她真的被那个梦境吓到了,所以心里想什么,都直接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如果是昨天这会,许从一大概想都不会想,就点头答应。
但今天不是昨天,他在雒芊焦急的眼眸中,摇头,没说话。
雒芊急了:“你答应我啊,为什么摇头,难道你不喜欢我,不可能的,你明明喜欢我。”
她眼眶已经微微在发红,喜欢是一瞬间的事,和许从一相处的时间严格来说,不长,可是这不妨碍雒芊,满心满眼都只能装下对方一个人。
许从一还是摇头:“不是,我喜欢你。”他声音很轻淡,有种明显的无力感。
雒芊揪着许从一衣服,青年眉目都隐见忧伤,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对了,她一时被梦境困扰,太激动,竟然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不是正常入睡的,而是在喝了沈岸送来的血液后,忽然就晕倒。
在那之后,必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让许从一连她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
“是不是沈岸说了什么,你不肯说的话,我就去问他。”雒芊松开手,就快速落脚下床,睡衣也来不及换,跑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正待要继续冲下楼,前倾的身体顷刻间都顿了下来,她瞪大着眼,看着门外矗立的,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门口的人温声柔语,脸上的笑,在雒芊看来,不亚于是催命的符咒。
雒芊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她嘴唇蠕动,几秒钟后才低声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