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都没有什么来花店买花的客人, 因为是工作日,更因为, 就在他们这条街道对面, 一条鲜少有人会驻足的巷道,这会被拉上警戒线,完全的封锁了起来。厍言和周围其他人都相当疑惑,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秉承着一点好奇心,想找人问问具体怎么回事,但始终都不太清楚。
下午两三点左右,有穿军装制服的哨兵来到厍言店里, 询问她昨天夜里在那个时间段做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没有, 我昨天生病, 有点发烧,七点多就上床休息了。”
哨兵眼眸凌冽,如同利剑,穿透到厍言脑袋里, 好看看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觉醒的哨兵身上随时都有一种摄人的气息,厍言被这股气息给震地呼吸微滞, 她说的全是事实, 所以即便心脏跳动的急促,她还是坚定地迎视着哨兵的打量。
“就你一个人?”哨兵往摆满了各种盆栽的花店里看。
“……我男友也在。”哨兵怎么问,厍言就怎么回答, 没有丝毫隐瞒。
“你男友?他一整夜都陪着你?”
厍言点点头:“是。”
只是简单的询问,没有过于深入,按照哨兵的死亡方式,摧毁他精神,杀死他的只能是一名向导,这座城市的向导都在‘塔’里,受专门的保护,这名向导,十有**是名没有被发现的向导。逃避中的向导,应该不至于会继续待在这条街上。
哨兵们离开花店,让厍言如果想起什么异常的地方,及时联系他们。
走出花店的哨兵,向下一家店铺里走。厍言下意识地往出事的地方望,旁边店铺有人过来,将厍言拉到一边压低了声告诉她,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好像出事的是一个精神失控的哨兵,被人给抬走,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忽然的,厍言记起来,昨天好像正是八点左右,男友许从一独自一人穿过街道,到对面的药店给她买退烧药。厍言面色顿时一惊,继而如释重负一般。许从一身上有泥迹,他平日都很小心,不至于会跌倒,会不会是碰到哨兵,然后和哨兵起了冲突,在厍言的记忆中,哨兵是一群狂暴的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然后伤害到周围的普通人。
许从一必然是怕她担心,所以才说自己是摔倒的。
还好他没事,厍言心中这样想着。
吃过午饭后,厍言开始清理盆栽里的枯黄枝叶,埋头间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营业中,都会将风铃挂上去,这样哪怕自己在后面忙,都能知道有客人进来。
厍言温声抬头,在看清进店来的高个男人时,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
那是个身高近两米的男人,漆黑笔挺的休闲制服,他长得极为俊美,一头顺直的黑色长发,简单干净得束在身后,宛若从画册里走出来的人一样。男人进店后,视线就落在一个地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放置着一团百合花,清幽淡雅的香气萦绕在花店中。
“给我包一束。”男人视线从花上移到厍言这里,染了血液一般的薄唇轻轻开启,声音似大提琴拉出般的低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厍言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优秀俊朗的客人,在愣了会后,快步过去。
“先生要几朵?”厍言双手伸过去,垫了点脚尖准备拿花。
男人俊美的脸有了细微波动,他道:“七朵。”
“送给家人还是朋友?”厍言继续问,针对不同的人,花束将有不同的包法,她低眸去看男人右手,没看到什么东西。所以就直接忽略了问是不是送女朋友。
“我自己。”男人垂眼,看着厍言的目光里,带了点让厍言看不懂的情绪。
厍言露出善意的微笑:“好的,那您稍等。”说着就挑选了七朵,往店里走,拿工具出来包装花束。
速度很快,一会就将花给包好了,厍言将花递给客人。
男人付了钱,转身出店。
脖子上一个银色的吊坠,因着走动,在阳光下晃出一道银色的光芒,厍言眯了眯眼睛,余光中看着男人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中,忽然回过神来。她手缓缓往自己颈项上摸,摸到了一个和男人类似的链子,那上面挂了一个背面雕刻有字的精致小牌子。
之后厍言拿出兜里的电话,给远在异乡的亲人打了个电话。
许从一上午公司里有事,忙到下午才有空。等彻底忙完,天色已经有黑沉下来的迹象。
乘电车到厍言那儿,到的时候,出事的巷道外黄色警戒线还在。
在风铃清幽的声音中,许从一走进店里,看了下四周,没见到厍言人影,他到没马上就出声,而是迈着长腿往里面走。
果不其然,厍言在后面的洗手间里,拿了拖把,准备拖地。
“我来吧。”许从一拿过厍言手里搅干了水的拖把,握着就转身向外走。
厍言跟在他身后。
“我看对面街拉了警戒线,是出什么事了吗?”许从一从里面往外拖地。
厍言靠边站着:“嗯,有个哨兵昨晚死了。”
许从一手里动作没停,他转头看了厍言一眼,厍言盯着他的视线,有点异常。
“早上那会有两名哨兵过来询问了一番,我没告诉他们你刚好那个时间点出去帮我买药了。估计要是说了,他们肯定会来质问你。从一……”
厍言忽然止住了声,好似在思考怎么开口,许从一直身起来,等着厍言说话。
“你是不是,是不是碰到那个哨兵了?”那个时间点,而且那条巷道是最近的一条路,根本不需要猜测,许从一必然是走的那条道路。
“是。”许从一应声道。
厍言好似松了一口气般:“那你不是摔伤,而是被哨兵弄的?”她这话,其实已经逼近真相,但厍言怎么都没有将许从一往向导上面想,不管是向导亦或者哨兵,在厍言看来,都和她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他们不可能有交集。
许从一握着拖把的手略微收紧,他面上表现得似乎不大想回这个问题。
“算是吧。”许从一道。
厍言看出来许从一的回避,这事情不值得她刨根问底,许从一现在没事,明确这一点就可以了。
“都怪我,如果我不生病,你就不用去帮我买退烧药……”厍言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让许从一遇上一个可怕的哨兵,她开始自责。
许从一把拖把竖放着,走到厍言面前,伸手抚摸着她柔軟的长发:“怎么能怪你,总不至于我看着你生病,然后什么都不做。”
“谢谢你这么爱我。”厍言往前踏了一步,拥抱了许从一一下。
“晚上想吃点什么?”哨兵那事,虽然让人挺后怕,不过也不能真的因为这个,就不过自己的生活,厍言将话题给错开。
厍言不提哨兵的事,许从一自然就更不会了,他暖暖笑着:“你拿主意。”
“那店铺就麻烦你看着一下,我去买菜。”二楼上也是厍言的,当初选定这家店,就一起买了下来。比起叫外卖,或者在外面吃,她更喜欢买回来,在家里弄。
拿了提包,厍言走出店。许从一继续拖地,将地上的落叶和尘土都堆积到一块,之后用扫帚扫进撮箕中,提到外面,走了几步路远,倒入到街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回身时,看到有一对男女往花店里走,许从一快步回去。
然而就在前脚刚踏进花店,后脚还没移进去时,身后忽的一道乍响。
整条街道,都好似因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有瞬间的宁静,接着跟燃油被点着一般,巨大的声音接连冒出来。
被震惊到,包括店里的客人也和许从一一样,都转过头,于是他们看见离得不远的地方,十米距离不到,一个处于狂化暴走状态的哨兵,这会正一拳接着一拳往一辆黑色的轿车上砸。车窗玻璃很快就砸得出现裂缝,哨兵力量等级高于常人数步,普通的玻璃,一拳下去,立马就能四分五裂。那辆车的玻璃,显然是钢化的防弹玻璃,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抵挡不住被誉为人形兵器的哨兵攻击。
每砸落一拳,汽车都颤抖一番,发出随时要碎裂的声音。
车里的人慌手慌脚,满脸惊恐,拿手机出来,太着急,手机滑出掌心,掉落进车里,司机弯腰到处寻找着手机。
等到终于找到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随着哐当一声,钢化防弹玻璃被砸裂,玻璃碎片当即四溅,许多溅到司机脸上,可不待司机张嘴做任何叫喊,衣服让眼睛猩红的哨兵给一把拽住。哨兵拽着司机,将人硬生生拖出了汽车。
精神失控的哨兵手指铁钳一样,抓着司机,仍由司机怎么踢打叫喊,都没有松开手。哨兵脸部呈现出疯狂的神情来,瞳孔随时要爆裂开一般。垃圾一样提着司机,手臂猛地往前,嘭的一声,司机后背砸向汽车车门,这一砸,将整个几顿重的汽车,都给推移了几公分远。司机周身骨骼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