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遥没说话,抬眼,慢条斯理地瞟了他一眼。
“瞪我有什么用?哥,你想想,,你能真不介意?”
“……”
在沈从宴看来,贺铭遥无非是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竟然这样,。
两人从结婚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一直将错就错到现在。开端不够浪漫、也没什么真心,甚至在初期,贺铭遥大概率还没有走出前任阴霾,更别提给工具人老婆什么关注了。
想贺铭遥这短短二十多年,高不可攀、顺风顺水地活着,无一不是完美。
偏偏在感情上,先有孔熙这么一遭,后有奚苒想离婚,让这“完美”出现裂痕。
他潜意识里,大抵就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爱上一个哪儿哪儿都不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吧。
球桌上,沈从宴输了。
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兄弟肩膀,一句话结束了今日谈心。
他说:“要不,今天给你叫俩姑娘来?你也乱搞、她也乱搞,你们俩不就扯平了?也省得你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再说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贺铭遥:“滚。”
……
当晚,时间几近凌晨。
卧室里关了灯,窗帘拉得密密实实,不见一丝光线。
仿佛连空气都被密闭起来,不再流通。
贺铭遥躺在熟悉的柔软大床上,彻底失眠。
本来,他作为一个男人,理性、严肃,不该有这般想象力。偏偏今天听了沈从宴那番狂浪轻佻发言后,大脑不受控制,歪到了从未出现过的领域。
只要闭上眼,贺铭遥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画面——
雾色朦朦胧胧,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弥漫开来。
画面最中间,奚苒穿着清凉、表情宁静,乖乖巧巧地坐在房间中间大床上。
贺铭遥本来只在调查邮件上见过周远照片,此刻,却化成了实质,出现在这里、一步一步朝着奚苒靠近。
周远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休闲短裤。
衣冠不整,一派清凉。
奚苒见到他,却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神色,反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两人毫无廉耻地、乱七八糟地抱成了一团。
虽然听不见声音,却可窥见女人柔媚婉转模样。
……
贺铭遥“唰”一下睁开眼。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昏暗房间,没有奚苒、也没有什么周远。
只有沈从宴那句话,言犹在耳。
“,你能真不介意?”
贺铭遥冷着脸,坐起来。黑暗中,他表情宛如地狱修罗,自深渊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看来是没法不介意。
一想到奚苒有可能和别人做什么亲密事,哪怕只是接个吻,都让他压抑不住内心暴戾因子,恨不得立刻就去把人关起来,从此再不能见到别人。
贺铭遥确信,自己能做得到。
拳头松了又紧,再没一丝睡意。
他下床,换了衣服,踩着夜色出门。
时值凌晨。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昏黄路灯,洋洋洒洒地落在来往车辆上,映着月色,为江城这座不夜城增添一丝光亮。
贺铭遥自己开车,飞驰着,直奔锦绣路。
奚苒那小区,真不是保安乱说,物业确实负责,治安良好。
深更半夜,贺铭遥又是陌生车牌,哪怕是库里南这种豪车,依然被值夜保安拦住,要求登记、与业主通话后,才能放行。他抿了下唇,将车停在路边,给手下打电话。
十分钟。
那个路人甲中年男人便飞速下楼来。
这时候小区里早就没有人走动了,男人却还是一身正装,一丝不苟,颇有些诡异。
男人快步走到车边,低声打招呼,“贺总。”
又赶忙同保安解释了几句。
保安认得这男人,知道他是业主,视线在贺铭遥那张冷漠却精致的脸上停留一瞬,打开道闸,爽快地让他们进了。
贺铭遥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车位上。
锁门、下车。
一派悠然地迈步,靠近。
男人站在楼前,恭恭敬敬地问道:“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贺铭遥沉默。
仰着头,平静地望向楼上那一扇扇黑暗玻璃窗。
奚苒住在其中一间。
良久,他伸出手,慢慢开口:“钥匙给我,今天我住这里。”
男人:“……”
他瞪大了眼睛,略有些诧异,但职业素养过人,并没有多问,直接将房门钥匙交到贺铭遥手上。
贺铭遥握紧了钥匙,点头,轻声道:“辛苦了。”
说完,长腿一跨,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