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谢琅接道:“小七的生母的丈夫,或者说以前的丈夫更为合适。你气不过,就没问问他为何断子绝孙?”
“他运气不好,先娶一个不能生,后娶一个生下小七伤了身体,也不能生。三年娶俩,家底掏空,无力再娶,就想收养小七。
“你拦着不让,还叫你们村的人去他们村大闹,说他生不出来,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这事搁谁谁都气的想杀人。”
刘彻嗤笑一声。
东方朔忍不住问,“陛下知道?”
“一个没用的男人,生不出孩子先怪女人,后怪别人。竟然还有人深信不疑。”刘彻瞥一眼牛行小吏,“一个比一个蠢。”
牛行小吏猛然转向刘彻,不敢置信地问:“是他?!”
“当然是他。真是小七的生母不能生,那女人可不敢跟你妻弟和离。”谢琅道,“有些男人虽未被阉割,却天生和阉人无异。”
东方朔赞叹,“三公子懂得真多。”
“是呀。我还懂得让老虎吃人。”谢琅瞥他一眼。
东方朔移到刘彻身后。
刘彻回头看他一眼,“想让虎子咬你,我立刻命人去养蚕里把虎子带过来。”
“微臣不敢。”东方朔低下头,“微臣从现在开始闭嘴。”
谢琅转向张汤,“事情明了,没我什么事了吧?”
衙役从东方朔家里出来的时候,东方朔家的仆人去的未央宫。谢琅到他廷尉衙门,皇帝也赶到了。从这一点张汤就能看出皇帝很在意谢琅。
两人说话时,谢琅自称草民,态度却不像草民。东方朔调侃谢琅一句,皇帝就出面维护他。张汤想说,等他把主谋抓来再走也没敢说,“没有。多谢三公子配合本官办案。”
“应该的。”谢琅转向刘彻,“家中只有小七一人,草民想现在就回去。”
刘彻站起来道,“走吧。”停顿一下,“张汤,三郎如今帮吾办事,那些事在民间颇为惹眼,嫉妒他的人多不胜数,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查清楚再去找三郎。”
“微臣遵命。”张汤连忙说。
谢琅笑道:“张大人查清楚了,也无需命人去找草民。陛下放心便是。”
张汤心中一凛,“此次事关耕牛,微臣办案心切,陛下恕罪。”
“只此一次。”刘彻道。
张汤:“绝无下次。”
刘彻冲谢琅使个眼色,一行人到外面,刘彻才说:“一个人回去,还是吾命人送你?”
“陛下应该相信草民的身手。”谢琅道。
东方朔不禁问:“谢三公子身怀绝技?”
“你猜。”谢琅话音落下,人到东方朔面前。
东方朔下意识问:“三——啊!”
“猜出来没?”谢琅居高临下看着被他别倒在地的人,“现在还怕不怕我家虎子?”
东方朔想摸后脑勺,又想安慰他的屁股,可肩胛骨也痛,以致于不知如何是好的人想哭,“有其主必有其虎。古人诚不欺我。”
随后跟出来的张汤看到这一幕,不禁想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也不欺我。
“别丢人现眼了。”刘彻眉头微皱。
东方朔慌忙爬起来。
刘彻转向谢琅,“这一路先经过小七的生母家,后经过你前大嫂,再经过你姑,最后还有一个山黄里,小心点。”
“三公子这么多仇人?”东方朔忍不住问。
谢琅佯装思考,“多吗?他日你位列三公会发现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东方朔顿时口不能言。
张汤都忍不住同情他,明知对方有陛下护着,什么话都敢说,身手还不错,还招惹对方,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陛下不爱用他,果然是有原因的。
“别跟他掰扯了。”刘彻道,“小七等不到你,真会领着虎子过来咬东方朔。”
谢琅立即说,“草民告退。”
骑着小毛驴,热闹的长安城抛在身后,四周安静下来,谢琅的心跟着静下来,就忍不住叹气,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转念一想,刘彻身边有个混不吝的东方朔,还有个出口就想让人去死一死的汲黯,白天愁怎么收拾匈奴,晚上愁何时能生出儿子,日子比他还糟心,心情瞬间舒畅了。
摇摇晃晃到养蚕里,谢琅看到他家门口又坐满人,笑意直达眼底,“担心我一去不回?”
“三爷!”
小七飞奔过来,谢琅跳下来,伸手接住他,“也就是你三爷我下盘稳,换个人非被你撞倒不可。”
“三爷,你你没事吧?”小七退开就扯他的胳膊,拽他的衣裳,“有没有打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谢琅掰开他的手,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报什么仇。有东方朔帮我作证,啥事没有。你们,都回去吧。”
“怎么回事?”姚桂芝没走,还上前一步问。
谢琅找到钱小花,视线停在她身上。
钱小花慌忙说:“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我说什么了?”谢琅白了她一眼,“跟你有关,你觉得你还能好生生站在那儿?”
钱小花松了一口气,“你看我干什么?有事你,您吩咐就好了。”
“你跟你前弟媳打架那天,她是说过她和她男人和离了?”那天几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谢琅听得不甚仔细,后来又没搁在心上,过去这么久,很担心自己记错了。
钱小花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是她?”
“那个说是我娘的女人?”小七忙问。
谢琅搂着他的脑袋,“不是你娘。是那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干的。你去他们村胡说一通,他认为是我指使的。钱小花,你说我这次算不算代你受过?”
“这,我,不能这样说。我也是为了你和小七。对了,当时还是你叫我去的。你不讲,我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了,也不会去他们村。”钱小花道。
谢琅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次算了。下次再敢自作主张胡扯一通,我就让廷尉的人把你带走。”
钱小花打了个哆嗦,“我,我才不会!”
“大家都在,她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谢琅道。
秦红率先开口,“听见了。”
“三郎,刚才说东方朔帮你作证,那他能不能帮你把兵役免了?”谢伯文冷不丁开口。谢琅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能回来是因为牛行小吏搞的鬼。东方朔只是盯着廷尉秉公办案。兵役这么大的事,他敢掺和,陛下能杀了他。”谢琅道。
谢伯文皱眉道,“那个王公子怎么说?”
“我还没问。”谢琅拍拍小七的脑袋,提醒他别乱开口,现在还没到时候,“东方朔说最近有点实权的官员都忙得团团转,我也没好意思去找王公子。毕竟离我满二十岁还有些日子。”
谢伯文:“难道我今天上午在城里听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