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垂头哭泣,肩膀抖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媒婆瞧着,脸色发青,强忍着怒火,口中实在忍不住,低声斥道:“这亲事原本是你的福气,偏你是个不懂事的,竟然如此糊涂,你这辈子便全然毁了,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此事,你便只有剃成秃子去做那姑子去,不然的话,便是一根裤腰带了结了你自己!”
绿珠面皮薄,只顾着哭个不停,张媒婆骂了一会儿,口中方才肃声道:“那人究竟是谁?为娘的倒是要去会一会那人,看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是这般的祸害姑娘的清白,简直是要死!”
张媒婆压抑的声音,似是阴沉的天色。原来天边的红云,不知何时阴沉了起来。
天色阴沉,又有凉风,许是有地方落了雨,壮士紧了紧衣襟,抬腿进了杏林堂。
高大的柜台,铸着一溜儿的抽屉,抽屉上的把儿,乃是黄铜所做,在那柜台底下,却有几个抽屉上着黄澄澄的铜锁。
壮士先前问过郎中一回,郎中只推说这抽屉里的草药甚是珍贵,因着平素无人来买,所以便上了铜锁。
壮士先前有些好奇,时间久了,便也把此事抛诸了脑后,只此番石娘重新提起此事,他便又注意到了这许久不曾打开的盛着草药的抽屉。
天有凉风,黄丫头却穿着夏裳,她镇日里休息不好,眼下就生出了一抹黑青之色。
她一出门,瞧见了院中的碎瓦,她见怪不怪,只随手拿起了笤帚疙瘩。黄色的衣衫,偶尔摩挲到青色的石板,发出极轻微的声音。
“啪啪……”像是有人拍门。
黄丫头一惊,心口“咚咚”直跳,她捂着心口,脑中蓦然响起那算命道长的话。
“你八字水旺而木飘,水旺木飘人,易漂泊他乡。”
黄丫头心头发紧,只抚摸着小腹,口中低声道:“他说漂泊他乡就漂泊他乡?奴婢偏要想尽办法嫁给二郎!”
黄丫头打扫了瓦片,便揺下井轱辘打水,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二郎已经从井中提起了水桶。
“这起子粗活,还是由我来做。”二郎提着水桶,冲着黄丫头笑道。
黄丫头看着二郎清亮的眼睛,眼睛一酸,一头扑到了二郎怀里头,那二郎身子一趔趄,水桶落地,井水洒了一地。
春花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沉,她随手拿起油纸伞,待出了巷子口,便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街坊间,盛着油纸伞的小娘子,像是画师笔下的画儿,会行走而灵动的画儿,春花瞧着,眼中就带出了笑意。
这厢春花出门,那厢石娘就闯进了正房。
“娘子,咱们还是得想想法子才是。”石娘正色道。
“什么法子?”宋如是手上拿着杜若色的袍子,手拿银针,正是穿针引线利落潇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