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吸溜了一口鼻涕,这才举着羊腿凑过去看。一走进,她就瞧见门槛儿底下的荷包。
青丹色的荷包在夜色里发出绿油油的光亮,张媒婆捡起荷包,因为腾不出手,于是又把帕子塞到怀中,那羊腿就暂且叼在口中,如此一来,便腾出了手,打开了荷包。那荷包里头竟是放着个发着幽光的夜明珠。
张媒婆惊呼一声,那羊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张媒婆又是心疼,又是可惜,于是一手攥紧了夜明珠,一手捡起了羊腿,只把那羊腿凑到嘴边,这厢房门轻响一声,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小郎君鄙夷的目光。
小郎君俯视着张媒婆,眼看着张媒婆蹲在地上,一手握拳攥着夜明珠,一手举着羊腿凑到嘴边,月光底下,她面色油光锃亮,其实不仅是她的面色油光锃亮,她的嘴巴也糊着一圈儿油亮亮的油光。
“张媒婆?”小郎君俯视道。
“小郎君?”张媒婆仰头道。
“你且去烧些热水。”小郎君继续俯视道。
“这夜明珠?”张媒婆继续仰视道。
“这夜明珠便赏给你了。”小郎君随意道。
“谢小郎君赏。”张媒婆欢天喜地道。
厢房的门重新合上,窗棂上又映出两道缠绵的身影,屋内情景复如是,屋外的张媒婆却没有方才看“皮影戏”的心境了。
张媒婆三口两口,狼吐虎咽的解决了羊腿,而后便四处去找能烧水的地方,之后又是打水,又是起火,又是拿木盆,又是寻帕子,一通忙活之后,也到了快四更。
四更的梆子声,一声一声从巷子口传了进来,张媒婆已经烧足了四盆的热水。
她的一通忙活倒也没有白费,那月光底下的夜明珠绝代风华,看得张媒婆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肩上被人重重一拍,手上的夜明珠被人夺了去,她这才急转身去瞧。
“小郎君?”
月光底下的小郎君,瞧起来有些憔悴,又有些虚弱。张媒婆了然道:“小郎君这般辛苦,倒是真该补上一补。”
“奴家家乡倒有一样金钱串,最是大补。”张媒婆撵了过去,“这东西城里头不多,但乡下最多,待明天奴家去城外的庄子上找上一些,回头给小郎君补补身子。”
小郎君立在门后,转头看着张媒婆,“那金钱串当真有用?”
“自然有用。”张媒婆神秘兮兮的说道:“奴家虽是用不着,但是平素走街串巷总有这样的事情,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那小郎君立在门后,一张脸隐在暗处,让人瞧不出他的神情,他的眼睛似是夜里的星,幽暗隐晦,“你这婆子倒是见多识广。”
“奴家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的买卖,平素也算是知道不少这偏方土方的,这方子平素或是没用,但是此番小郎君不是就能用得到?”张媒婆手持夜明珠,于是那郎君脸上就蒙上了一层幽幽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