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水还是温的。”那黄丫头把水壶搁在井沿儿上。
石娘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只自来熟的提起茶壶,口中又要茶盏,黄姑娘很是不耐烦,但到底是取来了两只粗瓷的大碗,也搁在井沿儿上头。
石娘抚了抚鬓边的赤芍,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水,这后院几间厢房,她不动声色的瞧了一遍儿。
那门口挂着粉荷色宝相花帘子的只怕就是这丫头的住处,石娘看那布帘子簇新,想来是新挂上的。
她借着喝茶的功夫,有意无意的看着黄丫头身上的装束,这丫头虽是口口声声“奴婢”,“奴婢”的,身上的料子却是实打实的好料子。
这料子正是最为时兴的雪花锦,穿在个丫头的身上,实在不合礼数,还有这丫头耳朵上坠着的珍珠耳坠子,瞧起来不大起眼,但那珍珠上串着的可是正经的翠玉,在绿水坊至少要二两银子才能到手。
石娘打量着那黄丫头的同时,那黄丫头也打量着她们二人,且不说石娘面貌寻常甚至有些丑陋,偏又穿着花里胡哨的红衣裳,脸上抹得跟猴屁股一般,再看一旁的穿云,身上穿的绿油油的,就跟地里头一茬的韭菜一般。
黄丫头又撇了撇嘴,口中又下了逐客令,“你们二人茶水也喝了,那嗓子只怕也不冒烟了,那便快些回吧,这说亲的可不止咱们一家。你这婆子若是今日里说成了一门亲事,那今夜的晚饭就又有着落了。”
石娘不急不缓喝了茶水,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难道瞧不出,奴家今日正是为了姑娘而来的?”
“你这婆子要做什么?”黄丫头面带警惕之色,手指不由护住了肚子。
“奴家还能做什么?”石娘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她说话间甚至还喝了一口热茶,这才又说道:“姑娘莫不是瞧不出奴家此番过来,正是为了给姑娘说亲?”
“说亲?”黄丫头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可不就是说亲。”石娘笑道:“你瞧这人都给你带过来了。”石娘回身看向绿油油的穿云。
黄丫头这才正经的打量起穿云来,他虽是浑身透绿,不过一张脸倒也说得过去,若是细看,他瞧起来倒还有些可靠。
“奴婢的亲事可不是奴婢能够做的了主的。”黄丫头看向张媒婆,“这茶水也喝了,奴婢便不送你们出门了。”
“姑娘就不好奇为何奴家要为姑娘说亲?”张媒婆坐着不动。
黄丫头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口中语气很是不善,“奴婢是家仆,这亲事全看郎君的意思,奴婢不知你们二人究竟要做什么,但这桩事情是万万不成的。”
石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口中语调沉重,“姑娘有所不知,这位郎君对姑娘可谓是一见倾心,自打瞧见了姑娘之后,便镇日里茶饭不思,所以才会托了奴家过来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