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复又哭了起来,过了半晌方才哽咽着说道:“奴家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兄又不在家……”
“真是苦了姑娘了……”小贩同情道。
“苦的还在后头……”大姑娘低泣道:“奴家原想避开此事,待阿兄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谁知那二人竟然提起了奴家的名字。”
“奴家便站在窗户底下听着,只听到嫂嫂嫌弃奴家碍事,那人就给嫂子出主意,说是趁着阿兄不在家,索性卖了奴家,待阿兄回来以后,就说是奴家与旁人私奔去了。”大姑娘抽泣着说道。
“这两人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想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主意来,这般的狗男女就该立时的浸到猪笼里头去!”小贩听到此处,义愤填膺道。
“奴家当时又是心惊又是害怕,又是趁夜逃了出来,谁知那庵堂又撵了奴家出来……”大姑娘伤心难过,只低着头哭个不停。
小贩揉了揉后脑勺,竟摸了一手湿,他这才想起这天上还下着雨,这天色眼看暗淡下来,相近的铺子也都合上了门板,这一处绿衣坊竟然成了那僻静之处。
小贩仔细想了想,口中说道:“姑娘若是实在无处可去,那不如暂且跟着我回去。”
“这个只怕不妥……”大姑娘矜持道。
“姑娘莫要误会……”那小贩摆手道:“我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日里连个家也没有,不过是住在城东的三尺宽胡同里,那院落里也住着几个苦命人,有个卖花的姑娘。”
“平日里大家伙都唤她一声,花娘子,姑娘若是去了,就且在花娘子那里对付一宿,待你兄长回来之后,咱们自会把你送回来。”那小贩口中仔细解释道。
大姑娘这才放了心,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大哥……”
“说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不过是随手帮衬一把,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呢。”小贩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上的雨珠越来越密,小贩从担子上取下斗笠,递给了那大姑娘,“姑娘且先戴着,咱们这就回去。”
小贩回身去挑担子,只听到身后斗笠落地的声音,于是回身嘱咐道:“这斗笠的绳子断了,姑娘戴的时候当心一些……”
小贩的后半句话卡到了嗓子眼儿里,这身后哪里还有大姑娘的身影,只地上搁着自己的斗笠。
天色暗沉,眼看就要天黑了。
宋如是站在屋檐底下,伸手去接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
“啪嗒”一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第二声。
“姑娘可是在躲雨?”有人凑了过来。
宋如是转头一瞧,只见着个穿着袍子头戴璞头的郎君,于是点头道:“正是。”
“这天怎地说下就下,姑娘出门的时候只怕没有带伞。”那郎君把手上的油纸伞递给宋如是,口中热情道:“姑娘不妨先拿了在下的伞,待日后有缘,再还给在下也是使得的。”
宋如是看那郎君情真意切,一时倒犹豫起来。
两人如今就在那对着城门口的屋檐底下,再过一刻钟城门就要关闭,于是这会子城门口皆是匆匆忙忙打着伞进出的行人。
两人身后的铺子是家卖糕点的铺子,不大的店面里挤着十几个主顾,里头又吵吵嚷嚷,很是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