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郎因着寻常做买卖的缘故,有人给银子,他就伸手接着,这一百五十两的银票,让他觉得沉甸甸的,口中便再也说不出重话来,“你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你自然知晓什么意思。”那郎君此番穿戴整齐,抬腿出门去了。
云郎攥着手中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也撵了出去,那郎君早已开了院门,衣角消失在门外。
手中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就像是外头的日头一样灼热着他的身体,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能够再置办一间铺子了。
云郎心中想着,便也没有再追出去,他站在屋檐底下,自然留意不到身后屋中的安氏。
且说安氏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她跪倒在地,身形娇弱,低眸潋滟,自然没有人瞧见她眼中的贪婪。
贪嗔痴慢疑,是为五毒心。
房顶上的穿云,俯身看着院中的一切,而后纵身去了。
再说这郎君出了巷子,便停了下来,他站在巷子口,有人与他擦身而过,是个背着搭拉的行商。
那郎君察觉了那行商的目光,目露厌恶,只不知是厌恶那行商,还是厌恶自己。
这一日,像是格外的漫长。
穿云跳进院子的时候,石娘仍旧在洗衣裳,他皱眉看着石娘,那石娘似是感受到了穿云的目光。
她抬头看着穿云,有些心虚,只没话搭话道:“穿云你怎么这副打扮,瞧起来就像是泼皮一般?”
穿云嘿嘿一笑,上前一脚踹翻了木盆,“石娘你看的不错,我本就是个泼皮!”
石娘眼看着搓洗干净的衣裳淌了一地,于是口中便也骂道:“穿云你这是失心疯了,好端端的踹了奴婢的衣裳做什么?”
穿云冷笑一声,转身去了。
石娘不依不饶,撵到月亮门处,那穿云又冷笑一声,回身对她笑道:“你且等着!”
石娘鲜少见到这般脾性的穿云,只眼睁睁的看着穿云穿过游廊,他的身影经过游廊的时候,被那透过游廊洒下来的阳光照在身上,那衣衫瞧起来便有些恍惚。
这天气一天天热了,寻常午后还能做些活计的石娘,每每吃过了饭,搁下碗就会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困乏不已。
这一日亦是如此,洗好的衣裳挂在麻绳上,衣摆下滴着水,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先前还是个一圈儿水印儿,很快颜色就淡薄起来,接着成了一圈儿朦胧的白。
石娘揉着眼睛,回屋躺倒榻上,那厢听到院中“扑拉”一声,像是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她困乏不已,转身睡了。
这一觉,睡得石娘浑身妥帖,她起身开了门,太阳已经偏了西,阳光落在墙头上,天边聚着一大片的红云。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石娘口中嘟囔着,那厢瞧见麻绳上挂着的衣裳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