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石娘站在院子当中,高喝一声,惊起了树上的飞鸟,院中哪里有穿云的影子。
石娘气咻咻的去捡地上的衣裳,这衣裳已经干了,但是每一件儿衣裳上都沾了大片的土。
“这衣裳又要重洗一遍了!”石娘忍着怒气,捡起了地上的衣裳,先前的麻绳的绳头散开,她又扯着麻绳把那绳头仔细落在楔在墙上的木楔子上。
太阳就要下山,现打上来的井水,也沁着凉意,石娘埋头洗衣裳,隐约听到前院小娘子的哭声。她抹了手,方才要起身,那哭声又止住了。
未到夏至,这白天竟是一日比一日长,算下来足足比冬日里多了两个时辰。
眼看到了戌时,这天才擦黑,厨房传来阵阵香味,仔细闻起来像是羊骨汤的味道。
厨房里头,身穿茶色衣裳的窈窕身影正在忙个不停,炉子上炖着羊骨汤,白汤上下翻滚,发出诱人的香味。
安氏从描着海棠花的陶瓷罐子里抓上一把枸杞撒入汤中,鲜红的枸杞随即没入锅中,而后又随着翻滚的汤汁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还有一灶台上搁着个笼屉,其上热气腾腾,正是鲜嫩味美的羊肉包子,安氏挽着袖口,案板上又有方才片好的鱼脍。她挑了个汝窑的盘子,仔细的码着鱼片。
突地,门帘一掀。
安氏含笑看去,那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自家郎君。
“郎君回来了?”安氏脸颊肿的老高,此番一笑,竟有几分阴森。
云郎并不接话,只撩开帘子进了屋。
厨房里没有点灯,不过灶火照亮了半个厨房,云郎就站在背光的地方,他也不看安氏,只垂头站着。
安氏心中有些不安,于是笑着搭话,“郎君饿了吧,这锅里正炖着郎君最爱喝的羊骨汤,还有羊肉包子也快熟了。”
“郎君先去洗洗手,奴家这厢很快就好了。”安氏心中不安,不过短暂的沉默,就让她心中愈发的不安。她看不清楚云郎的神情,只瞧着他的模样,似是心情很差。
安氏在打量云郎的时候,云郎也在打量着安氏,安氏的脸颊在灶火的映衬下肿得更厉害了。她这一张脸就像是发过的馒头一般,她此番正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
云郎心中五味杂陈,最后终是开了口,“安氏你家在何处?”
“郎君问这个做什么?”安氏惊恐的看着云郎。
“我想过了,你还是回家去吧。”云郎平静道。
安氏眼眶一酸,几乎落下泪来,“郎君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撵奴家离开不成?”
“郎君竟是半分情面也不念了吗?”安氏很快的哭出声来,她也不擦拭眼泪,只任由眼泪滚落,口中委屈道:“郎君此番要让奴家往哪里去?这天大地大的哪里有奴家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