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笑道:“房军师奉大帅之令前来迎接陈相国,请相国上船,和我家军师前往大营。”
陈叔达在坐船中听得清楚,他直接走出船舱道:“我便是陈叔达,房军师在哪里?”
士兵回头一指,“就在大船之上。”
陈叔达点点头,“我们上船!”
不多时,陈叔达和几名随从转到了大船上,房玄龄早已在甲板上等候,他见陈叔达上来,连忙上前行礼,“晚辈参见陈相国!”
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曾是陈叔达的下属,所以房玄龄自称晚辈也没有失礼。
陈叔达微微笑道:“当年见到贤侄时,贤侄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一转眼便快三十年过去了,贤侄已是国之栋梁,令人不胜感慨,也不胜欣慰,孝冲有这样的儿子,他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相国过奖,相国一路辛苦,请到船舱中就坐。”
“好!我们不妨聊一聊。”
陈叔达当然知道房玄龄前来迎接自己的深层用意,谈判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天子或者太子亲自上阵,那张铉也不会直接参与谈判,只能是他的手下出面,自己作为大唐相国出使江夏,对应方应该是军方的最高文职官员,所以军师房玄龄一定是自己的谈判方,恐怕还不到武昌县,双方便会达成协议。
两人在船舱内坐下,一名随从给他们上了茶,陈叔达喝了口热茶笑道:“还是大船坐着舒服,小船船舱狭窄,一路过来实在感到压抑,上了大船,仿佛心中一下子敞开了。”
“如果相国回去时走长江,我们可以安排一艘大船送相国去夷陵,这样旅途就会舒服很多。”
“多谢关心,不过回去我还是走南襄道,至少比走巴蜀要节省二十天时间,还不用走艰难的蜀道。”
房玄龄点点头,便将话题转到了南襄道上,他淡淡问道:“我们得到消息,秦王率七万大军出武关进攻南襄道,不知现在进度如何?”
“最新战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出来时,唐军已攻占了丹水县,获得了在淅阳郡的立足之地,不过郑军三万主力主要集中在郡治南乡县,所以我估计南乡县应该会有一场恶战。”
“如果是这样,王世充进军荆州恐怕就是他最大的决策失误了。”
“王世充进军荆州不就是齐王殿下的邀请吗?”陈叔达似笑非笑说道。
房玄龄却摇了摇头,“齐王殿下的本意是希望王世充从北面向唐军施压,拿下襄阳郡,这样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把襄阳、汉东和舂陵三郡划给他,但王世充却擅自进攻南郡和竟陵郡,这让齐王殿下极为不满,这虽然是王世充的一次任性,但它却足以致命,齐王殿下由此决定放弃对他的一切支援。”
话说得很好听,理由也很充足,但作为相国而言,陈叔达当然能分得清楚真假主次,张铉放弃支持王世充是真,但理由是假,不是因为王世充进攻南郡,而是王世充的利用已经结束,该他灭亡了。
至于让王世充进攻襄阳,还是为了一场大战的需要,张铉要统一南方,就需要王世充出来搅局,分散唐朝对荆州的关注,同时逼唐朝放弃荆州,可谓环环相扣,手段十分深远毒辣,让陈叔达不得不佩服张铉的战略头脑。
王世充就差得太远,被野心和贪婪蒙蔽了眼睛,最后变成张铉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陈叔达只得收起所有的心机和侥幸,索性坦率地说道:“这次我奉旨来江夏,就是想和贵军谈一谈撤军之事,我们天子的意思,我们可以让出荆州,但有三个小小条件。”
“相国请直说!”房玄龄微微笑道。
虽然说谈判讲究各种技巧,就像买菜卖菜一样各斗心机,但那是双方势均力敌时才有意义,在强势的北隋大军面前,任何谈判技巧都失去了意义,故弄心机只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唯有坦率直白或许还能换来一点张铉的好感。
陈叔达缓缓道:“首先是希望荆州的唐军毫发无损地撤出,包括士兵兵甲和干粮,其次是我们在武昌县仓库内积存了一千万斤生铁,希望隋军能让我们运走,第三就是夷陵郡和清江郡,我们希望继续控制,这三个条件希望贵军能答应,我们便完整地将荆州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