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开白牙笑,看上去有些森然。
“你还敢拔刀像当年那样直面东虏吗?”
“有何不敢!”张彪眉头扬起:“末将这两年在宁绍浑身都像是上了锈,一直在等着王爷的召唤。”
“王爷,末将以为攻淮河不如攻北京城……”
“张彪!”郭臻一声厉喝。
张彪的话语戛然而止。
郭臻的声音又柔和下来:“你就守在淮河,只要能切断淮河水路,就算你立下大功。”
“遵命!”张彪回答得很干脆。
这几年,张彪在浙东名为防倭,实为防郑珑,据海商司和浙江巡抚衙门送来的呈文,浙海往倭国的航线中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海战近百起,有时候是十几艘操着闽粤口音的海盗船。
张彪初到浙东,常常亲自上阵,千里追击,有一次竟然追到福州附近的海域击灭了一股海盗。
郭臻心里明白,郑珑最终臣服,功劳也不仅仅是马英的,没有张彪的悍勇,郑氏水师岂会低头。
郭臻的视线在张彪脸上打转,张彪咧着嘴朝郭臻笑,不畏惧也不心虚,还像当年追随郭臻从杭州水门中潜入城内血战的悍匪。
“罢了,等打完这一仗,念你立下的功劳,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郭臻于心不忍。
老天爷才知道张彪这些年在浙海吃掉了多少海商,有哪家海商出海敢不给张总兵送一份重礼?
死在大海浪涛里的人送不回来证据,但海商口口相传的“张阎王”恶名又岂是空穴来风。
郭臻拿着蒲扇点向张彪,一字一顿说道:“记住,本王要你封锁淮安附近的河道,不让物资进入城内,也不让城内的兵马退往徐州!”
“王爷放心!”张彪拍着胸脯:“交给末将的军令绝不会出差错!”
几里外的炮声和铳声如暴雨般突然传来。
“郑将军正在杀鞑子呢!”他兴奋的咧嘴,像闻到鲜血的鲨鱼。
郭臻又道:“五六天后,施福的水师将从海路北上,你把附近的渔船和盗匪都清理干净,不要走漏了消息。”
张彪的笑容收起来:“施……施福?”
郭臻面沉如水:“不错!”
“他要去哪里?”张彪的表情僵硬。
郭臻没有回答:“你回去早作准备吧!”
张彪起身告退,林虎一直肌肉紧张的手臂稍稍松弛,张彪很容易让他想起草原上的饿狼。
张彪的功劳够大了,水师中无人能压得住他,如果他是个遵纪守法知进退的人,郭臻不介意命他北上,如果他不惹那么多事情,早该升将军了,但他就是张彪,从未改过风格的悍匪张彪。
施福庞大的舰队北上,苏摩率三千步卒随行,明廷在江南彻底空虚。
这是决定国运的一战,相信有许多贼心不死的人躲在暗处摩拳擦掌,但只要北伐之战没有尘埃落定,就没有人敢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