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不由感慨:“郭臻,你比我命好啊!”
大明中有方安、郑珑这样的军头,满清中也有吴桂这样心思深沉的武将。
亥时,天空中一片漆黑,潞州城头的光线昏暗,这里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唯有寻常的表象下才能隐藏不寻常的筹划。
城中心,火把照亮了残败的街道,为了修补被清军炮火轰击毁坏的城墙,潞州城内的房子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
“诸位统领,我们因为共同的愿望聚集在一起,现在我们又要因生存而分离,无论我们到了哪里,无论我们是生是死,请诸位莫要忘了我们因何而聚,因何而散,誓抗东虏,虽死不惜!”
陈泰一番陈词,慷慨激扬,他是义军的顺天倡义大元帅,名字听起来极有气势,其实不过是郭臻麾下一小卒。
“誓抗东虏,虽死不息!”
郝阳举起鬼头刀回应,一个院子里三十多人,像被逼到绝境的狼群一样哀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诸位好自为之,一定要活下去!”陈泰用手中细剑轻轻撞击郝阳的鬼头刀。
清脆的声响,犹如玉碎。
郝阳不是顺从的部下,此番分离后,陈泰在往晋南的义军中将说一不二,他让郝阳去当吴桂的靶子,但他并不希望郝阳真的被追到绝境,因为他们是同伴,因为他们并肩作战过。
“出发吧!”
火把依次离开知府衙门大院,空中突然掉下了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粒,反射着火把通红的光芒。
“下雪了啊!”
陈泰伸出手,如芝麻粒大的碎雪落在他的手掌心,他拍拍手,雪粒太小,还没等掉落便在他掌心化作一滩清水。
细剑刺破雪幕,陈泰低吼一声:“突围!”
潞州城内各部兵马如融化的铁流寻找突破的缺口,东门率先打开,郝阳第一个跨出去。
“冲啊!”
衣衫褴褛的义军扑向东面巨大的阴影,那里有树木丛林,有悬崖峭壁,还有无数条只有他们才清楚通往何处的小径。
东门开始突围了,陈泰却不急,他按剑站在西门门口,后面汹涌的人群快要贴近他的脊梁。
“陈帅,郝头领所部突出去了!”身后传来小声的嘀咕。
陈泰点点头,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他朗声下令道:“打开城门,随我突围。”
城门轰然打开,陈泰所部义军如奔腾的流水冲向深不可测的黑暗。
东城先传来厮杀声,那是通往太行山的道路,吴桂不会轻易纵虎归山,在那边的几个路口都留有兵马据守。
两刻钟左右,清军大营的火把一片片点亮,骑兵拉住嘶鸣的战马,迅速登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