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从东城突出去不到一刻钟,吴桂便得到了消息,今夜寒冷,他烫了一壶酒喝完,还没等钻入棉被中休息,巡逻的游击将军飞马来中军通报。
“反贼们突围了,他们要逃!”
吴桂大踏步走到门口,手碰到大帐又缩了回去,转身回到大帐中取了一件狐皮裘衣披在身上。
吴桂走出大帐,三四个参将、游击被亲兵拦在外面,东方火把通明,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飞速的移动。
义军的突围就是逃跑,无组织无纪律,只要能逃入山里,他们就捡回了一条命。
“下雪了啊!”吴桂看见火把上方浓厚的雾气,沉稳下令:“你们几个迅速调集本营兵马追击,决不能让那些人逃进太行山,要不然这个冬天有你们的罪受。”
没有人愿意在滴水成冰的天气中攀爬太行山险峻的山峰,有可能在山里跑一天,他们连个义军的脚印也见不着。
“报!”远处又有骑兵冲过来:“西城门也有反贼突围!”
吴桂转过方向,西门的火把要比东门稀疏的多,他站在十几里外听不见那边的动静,但看火把的数量估计人马没有从东城冲出去的多。
“报!南门外有反贼突围!”
“报,北门外也有反贼突围!”
潞州城四门如封闭的炉子炸开的四个缺口,唯有东边的那个缺口最大。
出兵不急一时,吴桂登高远眺查看军情,十几里外的潞州城像是被炸开的火坛,无数条火蛇在向外游动。
东门的义军气势最为旺盛,西门次之,南北两门只有些稀疏的火把。
吴桂思虑片刻,下令道:“命北营和东营阻击东门的反贼,西营的兵马守住路口,其余儿郎随我攻城!”
在吴桂看来,只有太行山才是义军的藏身之所,否则这些义军无论逃到哪里也逃不掉他麾下关宁铁骑的追击。
吴桂不知道城内义军是有意识的突围还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当下趁乱取下潞州城才是最关键的事。
天气寒冷,多数清军本已歇息,接到命令后迅速换甲、列队,最快的也要超过一刻钟才能出营。
铁骑撞击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轰动声,关宁铁骑最快整队,顶着细小的飞雪杀向潞州城东。
这正是陈泰最担心的东西,无论是东城门还是西城门,只要被关宁铁骑撞上,突围十有八九会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潞州城周边的黑暗中传来的厮杀声渐渐密集。
“哐哐哐!”
“嘭嘭嘭!”
“轰轰轰!“
西城外传来巨大的的轰鸣声,几千人在清军西营门外敲锣打鼓,胡乱放火铳和炸药,响声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从远处看上去像义军正在攻打西营大门。
在这些响声的掩护下,从西门冲出的义军折返杀向南门的路口,几万人快要把路口都堵住了,陈泰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喊叫,指向南方黑黝黝的山岭:“杀过去,冲过去,踏破东虏大营!”
从西城出门的义军唯陈泰马首是瞻。
后人挤前人,前人撒开腿,大军出城西五六里地杀到清军大营门前,为数不多的火铳手冲在最前面。
最初的半个时辰很顺利,他们突入清军兵营,杀死正在穿戴衣服的清军,夺取他们的盔甲和兵器。
不过,离前方黑暗中的阴影越来越近,拦截在前面的清军也越来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