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华再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再看凤行瑞一眼,转回头来,快步走出门外。她的脊背仍旧挺直,她的步伐急速而坚定,看在谁的眼里她都还是那个打不败、压不垮、纵然面对最不堪的逆境她也会保持自己风骨的顾昭华!可只有她知道,她的脚步里包含了多少仓皇狼狈,她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她不会输,面对任何人都是。
顾昭华离去后,徐老夫人的气也顺了,也不喘了,一边一个抓住凤行瑞和徐疏宁,“就这么定了,去找国公爷过来,让他这就进宫求皇上赐婚!”
徐疏宁固然聪慧冷静,可到了这样的时候总是有些害羞,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凤行瑞则一直看着门外,脑中浮动的尽是顾昭华刚刚离去的背影。她该是伤心了吧?他看得出来,她是伤心了。
凤行瑞心不在焉地,根本没有听徐老夫人和宋氏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们笑得开心,又不停地和徐疏宁说话,凤行瑞听不下去,视线游走一圈,停驻在桌上的那本书上。那书背面朝上,一看就是随便扔在那里的,凤行瑞知道顾昭华有多仔细这本书,更知道它原是准备送给沈家的老夫人做寿礼的,得知她准备将这本书送给徐老夫人时,他心里自然也是感动的。
他从徐老夫人手里抽出手,过去将那本书拿起,翻转过来,面色登时一变。
早上还被她强制命令小心捧着的书,封面的上的字已模糊成一团,印章也洇湿了,单单这么看,这本书比书局卖的一百文一本的书还要不如!
“这是怎么弄的?”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对老夫人太过冷厉,问的是一直陪在屋里的徐疏竹。
徐疏竹心虚地垂下眼,“谁知道!她弄了本破书来,本来就是这样子,她倒发了一通脾气!”
凤行瑞不言语,一动不动地盯着徐疏竹,徐疏竹被他盯得心里有点慌,不由自主地向宋氏寻求帮助。
宋氏正想说话,凤行瑞再次开口,问的却是老夫人,“外祖母知道吗?”
徐老夫人刚刚消下去的气又升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一本书、一个庶妃向我兴师问罪?”
凤行瑞摇了摇头。根本多此一举,他不用问的,如果这本书真是经由顾昭华的手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再将它送人,她刚刚发了一通脾气,还对老夫人说出那样的话,有多少是因为有人毁了这本书、毁了她的一番真挚的心意?
凤行瑞的指尖摸着书封上的几个字,想着她刚刚孤单而坚强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他也是此时才看到地上躺着的檀木盒,明显是被人打翻在地上的,那么长的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见到她时就断定,她就是那样强势、听了几句风凉话就受不了地反击回去。
“我先回去了。”凤行瑞拾起那紫檀盒子,将书装进去,仔细地盖好盖子。他带着那只盒子沿着刚刚顾昭华离去的路走到门前,顿了顿,他回头说:“舅母为表妹寻一户好人家吧,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宋氏的笑意登时凝固,徐疏宁的面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凤行瑞没再停留,回身走了出去,身后厅堂内再度传出一片“祖母”的惊呼,他也仅是顿了顿身子,便继续走出院子。
在院外他意外地遇见了知春。
“你怎么还在这里?”凤行瑞马上抬头,“昭华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