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笑道:“疏君离开时早已经收拾好了,倒比以往要利索许多。日后在翰林院多待些时日,便不像以往那样的。”
耳边是扑簌簌的树叶拍打声,一股冷风吹进嘴里,王既明免不了咳嗽两声,摇头道:“行不通行不通,她那性子用那些框框条条的圈不住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只叫她脾气稍稍改一改,我就阿弥陀佛了。”
说罢,只见江离微笑着默不作声,他又转头看着沈徽清道:“只希望日后王爷能多多担待,别由着她性子来,今日这事也是她脾气别扭,硬是要到了最后才肯说实话,不过年轻人心力旺盛,哪里有不闹脾气的。”
沈徽清略略点头道:“是,不过是小事,只要我与她说上两句话便是,您也不用一定要随我们一起过来。”
王既明嗔怪道:“你与江离一起去她总要闹脾气不肯来,刚才用膳时叫人来找她,她人不见只说不饿,难怪她一天天哪里又是小病小痛叫人担心,我这心啊,真给她快气死了。”
江离淡淡笑着,举起手里的食盒:“这不,我叫人去买了她喜欢的,待会儿给她送去,饿了那么久,不会不吃的。”
几人说笑着便到了拱门外,只听咻咻两声,利箭又射穿了满是剑头的石墙。只见她又拉起弓,箭在弦上,发出嘶哑低沉的滋滋声,仿佛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淡漠的扫过来一眼,遂调转方向,将箭头指向三人。
江离眼疾手快的挡在王既明面前,他口中才刚喊出声:“疏君,你做什么!”
显而易见的事,她眼里是坚决,手指一松,利箭旋转着着身姿仿佛穿花度柳,插过沈徽清的发丝。听得一声猫的惨叫,还有一根弦断裂之声,她脸上瞬间被划出一条裂缝,慢慢的向外冒着血珠。
几人回头,旦见墙上插着一只黑猫,正中头部,一双黝黑的大眼睛闪着光亮,像是未落下的泪,四肢还在摆动,便被她一击毙命。
王既明转头见她恍若无事一般,自己坐在那石桌上悠闲的喝起茶来,便是又惊又气,忙要上前,却被江离一下拦在身后,紧张道:“先别过去。”
王既明看着他道:“为何?”
江离小心瞧着她的神色,缓缓道:“你看她桌山的手链,上一次被取下来发生了何事,这一次,我们先不过去,且等等罢。”
沈徽清抚上颈脖,手指有轻微的颤抖,听得江离的话,他决然道:“把食盒给我,让我过去吧。”
江离怔怔的看了他半天,待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食盒早被他拿捏在手,他徐徐道:“你们去外面等吧,好歹我也有武功在,不碍事的。”
王既明抬手去拦他:“这……”
江离站在他面前,向他摇了摇头,他是见过疏君对他的态度的,想来不该有什么问题,就当赌一把。看着他笃定的眼神,王既明才收回手,与江离一同出了拱门,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院中缓缓靠近的两人,一颗心几乎都快跳到嘴边。
疏君看着他小心翼翼,满脸谨慎,在桌上放了个梧桐做的食盒,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也不知。见了他来,她前儿左思右想,确是她的错,对他也饱含歉意,可见他只敢坐在一边,眼睛也没看她,倒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主上的红绳手镯。
她心想,莫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敢靠她这么近,一时心里又起了小疙瘩,免不了要想捉弄他。
沈徽清见她不说话,两人僵持了半天,看着她脸上豁开的小缝已经停了血,在她脸上已经干涸,形成一条偏紫的血迹,便从袖口拿出软帕,想去为她擦拭。只听她冷哼一声,别过脸道:“别用你的东西来帮我做什么,我的在怀里,你来拿。”
沈徽清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听见她的话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有些不安,一时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她托腮挑眉,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的挑衅:“怎么,不敢?那你来做什么,我不稀罕这些东西,拿走吧。”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掀食盒,沈徽清一掌大力拍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将手伸进了她的胸前。
疏君见他小心谨慎,不敢离她太近,嘴角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如蜻蜓点水一般抚上他的手,感受到他手上寻找的动作一顿,手指有些颤抖,她更是肆无忌惮的伸出腿在他脚边摩挲。
她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找到了吗?”
沈徽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没有。”
她摆着冷然凌厉的面孔,却娇滴滴道:“那就继续吧。”
沈徽清秉持着端正的态度,就算她再怎么挑逗点火,他依旧不敢有过半分僭越,可是她似乎有些玩过头了,见他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丝绢,便想伸手回去,却被她一把按住,手掌贴在胸脯上,恍若捏在一把软绵绵棉花在手,但随即而来的便是荆棘一般,吓得他立刻收回了手,转身背过她,脸上仿佛正被大火灼烧,几乎要喷出火来。
疏君见他结实的后背瑟瑟发抖,耳后一片血色,直直的蔓延到了颈部。便发现似乎是过了头,但已然到了这里,她又何必要退缩呢。
她解开宫绦随手扔在桌上,大踏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的脸几乎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如今风水轮流转,该叫他害羞去了。她挑起他的下巴,跨坐在他腿上,从他惊慌的表情当中,她寻到了一丝快感。她将桌上的手链放在他手里,勾住他的脖子,俏生道:“今日是我说的过火了,抱歉,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眼睛里透着盈盈水光,仿佛一缕清泉流入死水,在她心上溅起一道涟漪,他只望着她不作声,缓慢的将手链系在她手腕上。得不到答复,疏君开始有一些慌乱,等他拴好手链,她便褪去一半衣物,抚上他滚烫的脸颊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能原谅我今日的话,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
他沉声打断她的话:“我要你下去。”
疏君有些惶恐的看着他,眼里有万条波浪涌动,隐隐有泪光闪过:“什么……”
他的声音似寒冬腊月的狂风,将她一窝刚暖上的心又冻上了一层冰:“下去,别碰我。”
疏君重重的咬着唇,强忍着泪不让它流出来,但她没有那么争气,他的话音刚落,她便泪如泉涌,只怔怔的开始整理衣物,并没有打算从他身上起来。
又是她哪里做错了吗,她在心头低声道。她颤声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沈徽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被她搅得火气乱窜的身躯,见她哭得伤心,他放柔的声音:“是我的错,我不该只顾着自己,忘了对你的承诺,你我都有错,你也不用这样来向我道歉,是我没考虑到你心中所想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没想到宁王小小年纪便会撒谎来骗我,对不起。”
有他这句话她便觉得知足,高高悬起的心已经沉稳落下,两人相抵额头,纸长情短,凭它刮风下雨也没在激烈的相吻下将两人分离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