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原本还心存疑虑,可想想顾老爷子的死相还有七羽分派两极的场面时,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新主强势,旧主不甘示弱,得罪哪一边都不好,况且这件事极其隐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她在心中应下,对疏君点了点头,便吩咐丫鬟过来上茶点果子。
一番应付了事,便听见有人说越王,怀王,询王,辰王都来了,其他的例如六部尚书侍郎,左右丞相,郭家,镇国公,溪云,凝烟两位公主,秦府等,只要是朝堂上的重臣,上至皇帝下至民间百姓,只要与林府有瓜葛交流的几乎都来了,人未到,礼先到。
啪啪作响的鞭炮遍地开花,行人来往,熙熙攘攘,若不是有亲戚过来帮忙,只怕是应接不暇,招待不周。林先平叫上三个儿子还有江离愉禛与众亲戚男客在府门前招呼客人进来,郭氏罗氏与何氏帮忙带人来招待客套,场面沸洋,杂乱却有序。
花儿一个人照顾宓瑶怕有不能及的地方,两人便齐齐往疏君这边来,有金甲护卫在旁,她们也没啥可怕的。
可玉泽却不是个静的,坐不了一会儿便咿咿呀呀的张着嘴,手脚并用从疏君的怀里钻出来,饶是宓瑶在这里也奈何不了他。
这里人多嘈杂,手多脚快的,还没与宓瑶多说两句,绿抚便被玉泽折腾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她便急着去追玉泽,并吩咐玄云带着人好好守在这里。
她将绿抚留在这里,她自己上前去追。路过花园的游廊,玉泽看见身后有人,呵呵笑着越跑越快,并未看见前面的石阶。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摔倒。脚下一空,连人带腿的摔在了石子地上,脸颊磨出了几条细细的血线,泪眼汪汪,带着鼻涕哭的伤心。
他落地早,口齿便要迟一些,现在也吐不出几个字出来,让他喊几声,他便模模糊糊的将人糊弄过去了。疏君见他哭的伤心,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将他扶起来之后,他还闹脾气扭着屁股挤出怀去。疏君被逗笑了:“还没学会走呢就想飞了?活该,谁让你不看路呢,过来,我带你去找你爹,叫他好好收拾你。”
好家伙,听见被嘲笑,他还是有脾气的,哭的越发的伤心,一发不可收拾。疏君怎么安慰怎么道歉他也不听,就倒在地上打滚,也不要人扶,也不起来。
落絮无声的打在地上,她笑的欢快,又劝了几句,可玉泽还是不听,她便有些恼了。正要动手去拉他,就听见身后一声带笑的话传入耳朵:“你还真是孩子心性,欺负完我便来欺负人家,大小都不放过是吗?”
疏君回头对上沈徽清白净温柔的面容,笑如三月春风:“那我问问你,欺负你的时候,吃亏的可是你?”
沈徽清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扶起玉泽,在她脸上轻轻小啄一口:“什么叫吃亏,那是补偿,你应该的。”
疏君捂着发热的脸,低低笑道:“贫嘴贫舌,举止轻浮,真当这里是你的府里,被人见了多不好,何况玉泽还在这里呢。”
玉泽也是奇怪,见来了人,也不怕生,诚然大胆张手要他抱。沈徽清与疏君对视一笑,蒙着玉泽扬起可爱的脸蛋,又在她唇上一吻,羞的她要打人。沈徽清连忙将玉泽抱在怀里,这样打也不是,只好骂道:“登徒子,你若还想要点面子,就将他放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徽清灰头灰脑的抱着玉泽在院中乱走,疏君在身后追赶,裙钗带风,头上的面饰左右相撞打的铃铃作响,夹杂着孩子的笑声,就算再格外嘈杂喧闹的环境里也格外响亮。
三人累了便在游廊的长椅上坐下,玉泽在沈徽清的怀里睡着了。他看见疏君干净红润的脸颊,透着耀眼的阳光,肌肤边角泛着昏黄烟霞般的光亮,脸上的绒毛随着她的呼吸一吸一动。她的一颦一笑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回味无穷。他心头一阵荡漾,抬起她的下巴与她舌尖缠绵,娇声微喘。光滑的肌肤犹如剥了壳的鸡蛋,白皙柔软,微肿的樱唇如含苞待放的牡丹,美艳娇弱,惹人怜爱。
与他一阵亲热之后,疏君又怕被人看见,断断不肯再他靠近来。沈徽清知道她向来脸皮薄,况且这里人多嘴杂,若是真被传出去,哪怕二人有婚约在身也会被议论纷纷,风潮涌动,心灰之下便低落的抱着玉泽随她一起往前院去。
彼时宾客也都来齐了,宓瑶坐的比较僻静,疏君找了好半天才看见玄云粼粼的盔甲,这才找到他们。
恰巧愉禛也停下来休息,见他们过来,欣喜接过沈徽清怀里的玉泽,连声道谢之后,几人这才坐下。
宓瑶低头去整理玉泽的衣物,拿起手帕去擦他脸上的汗珠,瞥眼看见脸颊上的红血丝,对着问道:“可是又摔倒了?这回是真的伤到他自尊了,哎呀,他可有在地上打滚耍赖?”
疏君喝了一口茶,喉咙瞬间清凉,她笑道:“还是你最了解他,还没学好走路倒想着要飞了,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好说歹说他硬是不听,偏要在地上打滚,一刻也坐不住,怪不得他跟三哥那样亲,是随了他的‘如坐针毡’。”
宓瑶咯咯笑了起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愉禛气闷,抱着玉泽哼起来:“这说明他不适合去读书,还是让我来教他武吧,这样二哥又少了个麻烦事,岂不乐哉。他能打滚耍赖难道不是说他日后圆滑,不怕吃亏。”
疏君挑眉道:“那是跟着你时间长了,耳濡目染,有你这样垫脚的爹,他长大了难道还不掀了屋顶,烧了你的兵器架,更将你那些珍藏多年的古董玩意儿通通拿出去摔了,买了,送人了,到时候你还不会心疼?”
这话说到宓瑶心坎上了,他见愉禛气吁吁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那是他的心肝肉,旁人动不得的,如果他真要摔,早被打的屁股开花了。”
宓瑶惯会对愉禛火上浇油似的,只见愉禛一脸无奈,他怕就怕宓瑶胳膊肘往外拐,连着疏君都要来数落自己,不由的暗自叹气来。这副郁闷至极的模样又将众人逗得掩嘴而笑,合不拢嘴。
宓瑶也知适度,拍拍他的手笑道:“玉泽你可别依着他,就你爱惯着他,你瞧他小小年纪就会耍赖了,再大一点你若是再不管我可将他交给疏君了。”
“别别别,疏君那狠心的,不成不成。”愉禛连忙摇头,满脸不情愿:“听你的听你的,这不是喜当爹,情不自禁嘛。”
宓瑶一阵脸红,疏君笑着与二人说着话,时不时数落一番愉禛,时不时拉着沈徽清凑到当中来,好不热闹。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太师便携了吴氏从堂中走出来,对着在座的人一番感谢致辞等等,便着人开始上菜来。
酒过三巡,郭氏拿着一个匣子过来,在身边欠了欠身,对疏君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瞧你面色不佳,眼下淤青不散,想来是失眠多梦,体虚不聚,这是我爹从外域得来的牛乳酪,姜蜂蜜,你难得来一趟,这些便赠予你了,好好保管。”
她用手拍了拍疏君,随后又转身对愉禛和宓瑶说道:“你们也不用急着走,我这边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说是对孕妇极好,现在我在府里也用不上,便都给你们了,啊,把孩子给我吧,让他去屋里睡要踏实一些。”
她接过玉泽抱在怀里,并嘱咐花儿跟在身边看着。
疏君笑意怜怜,与愉禛宓瑶一并又谢过之后,便将匣子交给了绿抚,又与几人说笑起来,并无二样。
有些吃了菜喝了一会儿茶便打道回府了。酒席并未散去,而是玩起了飞花令,射覆,流觞曲水,藏钩,投壶等酒后娱乐,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欢。
愉禛本想多留在宓瑶身边陪她,奈何被齐雪堂一干人等拉着到一边去玩射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