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听他话说的不好听,也懒得跟他再客气,当下冷着脸,道:“大人,您这是在说下官假传圣旨了?这是陛下口谕,下官也是秉承办事,至于您在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就已经询问了长公主殿下,这个,下官还真是不信,请吧,这样的炮房重地,如今只有祭祀主管官员才能进来,您先回吧,恕不远送。”
掌柜的扭头就想走,疏君听了半天倒是气的不行,怎么这些事她都不知道,这些官员倒是知道的紧,比她知道的多了去了。
她当下喊道:“若说是陛下口谕,那么传旨的内侍又是哪一位,你可知道?”
身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弱不禁风的话,却是一下子惊醒了掌柜的,他转头过来看着疏君俏丽的面庞,皱眉道:“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最好不要乱说话,更不要多嘴去问,免得惹祸上身。”
长谨先一步比沈徽清走进来,刚好就听见这话,立马呵道:“放肆,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长谨是经常跟在沈徽清身边的人,在京城里是面熟的人物,掌柜的立马就认出了他,更认出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沈徽清。看着两人,他吓得赶紧行了礼,道:“王爷万安,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是王爷的人。”
掌柜的见疏君穿的素净,身上穿的并不华丽,见沈徽清如此维护,只当是他身边的一个得脸的侍女,并不高看她。
沈徽清倒是先低声咳了两下,随后道:“那是长公主殿下,慎言。”
掌柜的听他说完,脸色愈发苍白,望着疏君阴沉的脸,无力道:“殿下万安,还请赎罪。”
疏君见沈徽清微微喘息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热气扑在她的耳后,她只觉心情烦躁,只想把这件事处理了,走得越远越好:“这件事本宫并不知情,也不知道陛下何时下得口谕,既然你得到了这样的口谕,那明日便随本宫进宫去,在陛下的面前说个明白。”
掌柜的自当以为她会恩将仇报,不敢多言,只好点头道是。
疏君见他不情愿,也觉得郁闷,便道:“既然是陛下的口谕,那现在本宫已经到了,你就把康大人所要用到的鞭炮和烟花都给他,别误了祭祀的事。只要你接了口谕,问题就不是你的,你用不着慌乱。”
掌柜的点头道了是,随后转身向里面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出来迎国子监祭酒进屋去。疏君又对掌柜的多说了两句,不过是要他明日在家等候,届时,自有马车来接他入宫。
这件事顺顺利利的完成了,灯会也没逛了多久,玉泽睡眠太好,愉禛便先带着母子二人回了府,疏君先后与沈徽清说了几句话,也要告退了,他却拦住她,低声道:“炮房的事你处理的不甚恰当,这件事有蹊跷,你难道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吗?”
疏君转头看楚可轩挽着江离的肩膀在一边看烟火,听见他的话,一时诧异不知如何回答。
沈徽清沉思道:“你心绪不宁,没想到是正常的,康大人亦是头脑发热,急的乱了分寸。炮房的货物不急,明日将人带去问话便是,问出了什么东西了,我们也说不准,或许是陛下酒醉之时的胡言乱语,只说了这家炮房呢。”
疏君见他笑得奇怪,抬手悄然擦去几滴冷汗,道:“思绪不定,倒是想法欠妥,更别说去深究这样的事了。可陛下怎么可能酒醉只说了一家炮房,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沈徽清伸手摸了摸她鬓边的云发,小声道:“今晚,我来寻你。”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像是羽毛轻巧般的滑过脸颊。她脑袋一热,面上一红,也不再想这件事,倒是气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低声骂道:“你现在说完不成吗,非要再晚些来,你以为金甲护卫是吃素的?”
沈徽清故作难受的皱了皱眉,嘴边淡淡笑道:“你就这么小看我的武功,你以为你打的赢我吗,他们连你都打不过,更别说发现我了。况且,现在说的话,你却是听不进去的,你难道就不想告诉我你回院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靠的很近,他的观察力也不屑,话刚说完,她的眼里突然流露出恐慌,她更是下意识的转头用手去遮额头的伤口,慌乱道:“就是小睡了一会儿,心情不怎么好,你晚些时候要来便来,还问我做什么,至于今日哪里做的不对,你到时候细细说便是,哪有你这样要来还要过来问我如何,这不是非礼吗。”
沈徽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就是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就像自己有事瞒着她一样。
他认为这些事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他就想逗逗她。
长谨早已经很识趣的远离几十步远,身边没了其他人,沈徽清更是肆无忌惮的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嘴唇挨着她的耳朵道:“不过是白天见你的次数少了,晚上多看看你,你也知道,白天的时候都规规矩矩的,晚上自然是最真实的,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想看你带着面具和我说话。”
说到这个,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推开他,怒道:“别说我如何,就是你倒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这个以外,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吗?”
疏君指了指他的胸口,冷笑道:“你别说,我以前还真就信了你什么,现如今,倒是没那么多碍事的东西,眼前更是清澈了一番。”
“那你现在说这番话是在怨我了?”
他勾起她的下巴,耀耀低笑道:“你还当真是与众不同,前后认识你的差别大到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疏君看他靠的越来越近的脸,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一吻,看着他忽然变得惊愕的表情,她心情大好,转身就走。
回过头时,却发现他一脸的满足,丝毫没有觉得……羞愧,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她突然感到一阵阴凉,赶紧走到江离的身边,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另一条街上走去。
回到府里,卸了妆甲,沐浴之后正坐在铜镜前梳头,杜若适时的进屋来禀报这些天的情况,虽然任务做的有些偏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她听后,便什么也没说,只拿了消炎的药粉用药扑在伤口上。
看着她新出的伤口,杜若捏了捏手指,犹豫道:“小姐怎么又受伤了,这些天您出门也不带上奴婢和杜若,就连叶湑也留在了府里……”
疏君淡淡打断她的话:“无碍,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你们我各有任务交付,呆在我身边,岂不是埋没了你们。”
“奴婢不敢。”
她笑道:“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先下去歇着吧,明天你再去七羽查一查……礼部。”
杜若皱了皱眉,问道:“礼部以前已经查过,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疏君在唇上抹上一点唇脂,缓缓道:“是出了一些问题,然后再去查一查宫里的宫女和内侍,包括陛下这些日子都是在哪位娘娘的宫里留宿,都要一一的报上来。”她转头柔和的看着杜若,笑道:“宫里各府的眼线都多,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别让我再听到像今天这样毫无价值的消息。”
“是。”杜若将手里的梳子放下,小声答道。忽然一股淡淡的茉莉香从她头顶飞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嫩白的纤纤玉臂,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肌肤生寒,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