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瑶扑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疏君将熟睡的玉泽抱给他看了看,他这才安心。
愉禛也没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就是觉得与他们说过的话脱不了干系。
他抬眼去看疏君,见她向自己点点头,他才道:“爹在哪里?”
疏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罗氏刚指挥完丫鬟婆子收拾院子,一进来就听见他在问王既明的下落。她想起何氏哭哭戚戚的装柔弱的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她低声道:“老爷送二夫人去普天青龙寺了,现在还未回来。”
愉禛轻哼一声,并未有过多表示。疏君知道二人不放心玉泽,又把玉泽抱给二人瞧了瞧,才道:“玉泽今晚就在纤羽阁吧,三哥好好陪着宓瑶,我先回去了。”她又看着满脸怨气的罗氏,笑道:“四姐在院子里也受到了不少惊吓,夫人也同我一起出去吧。”
看宓瑶的样子,这几日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更无暇照顾玉泽,索性就让玉泽在纤羽阁,免了二人的心病,她也好陪陪玉泽。
天气开始转暖,如今四处都能听到蝉虫的叫声,途径后花园的池塘,临近轩榭听到一声咕咚的入水声。罗氏一惊,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幸好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扶稳了,不然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公然摔倒出丑,也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事。
她抱着玉泽在身边的花台上坐下,向身后挥了挥手,丫鬟婆子得令纷纷退后十米远。罗氏知她有话要说,也在她身边坐下,耳边突然就响起她慢悠悠的语调:“看宓瑶现在的情况来看,自然顾及不到玉泽,而玉泽也不能一直都在我的院子里,原本是想将玉泽交给你的,可是四姐的伤势才有一点好转,夫人又要掌管府馈,自然无法抽身出来。”
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说到点子上,罗氏是急性子的人,当下便道:“那你觉得该让谁来照顾他,难道要那妇人再从普天青龙寺回来吗?”
疏君冷笑道:“她想回来,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她回来,在钟言没有从幽州回来之前,她不准回府,夫人想什么我知道。”月下的白光落在罗氏的面上,微微发白怜人:“把张姨娘从庄子上接回来吧,让八弟也一起回来,算算时辰,张姨娘也出去了五年的时间,除了玉泽满月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也一步也没离开过庄子。”
罗氏的声音不怎么动听,还依依带着无奈:“当年她也没做什么事,被老爷打发去了庄子上也是惩戒过了,让她回来也无妨。”
疏君抬头看了一眼像弯刀似的月亮,笑道:“大哥搬出府也有些时日了,再过不久他也要外放,而不久之后,五哥也该回来了,在外头读了这么久的书,现在回来说不定还能先考一个秀才。”
提到应律,罗氏心里也甜滋滋的:“散聚终有时,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只希望别惹事就成。”
疏君摸摸玉泽白嫩嫩的脸颊,心下也是欢喜,接着道:“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那么多容易的事。张姨娘回府一事,就由夫人去和爹说吧,你说的话,爹什么时候没有听,而张姨娘在外多年,一心都是自己的儿子,如果知道你是为了她的儿子才让她回来的,说不定,你还多了一个帮手。”
何氏与罗氏虽说面上和气,可二人都是夫人,多少是不会服气对方的。而罗氏没有何氏圆滑,在争宠方面,是受了不少何氏的制衡,更吃了不少亏。如果张姨娘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倒向罗氏。因为当初就是受了何氏的要挟,她才被迫离开,去京外的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头,无论如何,她都恨极了何氏。
只要她回来了,有人帮着金沃园的事务,宓瑶和愉禛也会轻松许多,内内外外,她也少忧心了。
罗氏想了半天,差不多也想到了这个点上,她二话也没说便同意了。
当王既明听到这话的时候,甚是觉得奇怪,按他对罗氏的了解,这种法子可不是她会想的。他先是一愣,随后又问这个提议可是她自己提的。面对他强有力的双臂,罗氏羞红了脸,又听从疏君的话,便轻轻点了点头。
要张姨娘回来的事虽然没有立刻执行,可王既明还是让管家亲自去一趟庄子将此事与张姨娘说了,可要接她回来的事就要等大宴之后再说。
而在此之前,他无暇顾忌张姨娘何时回来,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若是府里因她回来又闹出什么事来,那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宴会大开前一日,佳宁郡主被解禁了,可昭帝怕她到处乱串,又刺伤了人,便派了五个内侍跟着她,一旦发现她有何过激的行为,无论有什么办法,立马将她拖回府里。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如何,佳宁郡主也不再做任何的挣扎,却还是先去了辰王府。不过,这一次,府里的人似乎有了警惕,直说辰王不在,让她速速离开。
佳宁郡主知道辰王府的侍卫都是沈徽清自己亲自挑选的亲兵,不仅忠心耿耿,对于沈徽清的命来说,他们可以视死如归,无论对方是谁。其中最受他重视的,一个长谨,一个长慎,皆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二人自小跟着他,兄弟二人性格诧异相反,一人暴跳如雷,一人温和有耐。若不是他有意避开自己,他们二人是绝对不会拦住她的。
“王爷可有交代去了哪里?”她不放心,也不能死心:“我可以在府里等他回来,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麻烦你们通融通融。”
她目光诚恳,态度谦卑,长慎平时最受她恩惠,这时也有些犹豫,他与扑克脸的哥哥对视一眼,摇头道:“王爷没有交代,若是王爷回来了,我们会告诉王爷郡主来过。”
沈徽清平时出府都会带上他们其中的一人,此时不是在府里,还能再哪里。她都这样放低姿态与他们说话,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颠三倒四的不肯说实话。她面有微怒,斥道:“我知道王爷在府里,可是府里有什么不能让我晓得的客人?你们才这样拦着不让我进去?”
长慎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收了笑脸,保持自己站岗的姿势,一动不动,犹如石刻巨人。
佳宁郡主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在京城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及。哪里受过这档子的态度,她刚要发作,身后的内侍互相看了一眼,齐齐上阵将她拖了数米远。任她如何叫唤,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帮她。她在宸王府门前大闹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内侍才将她塞进了马车内。
且说疏君这几日在府里,除了抽出时间去照顾玉泽,更是对身边的众人查了个遍。宓瑶遭遇袭击的那一天,她们是提前商量好的,这一次她们又再一次协商,却没有遭遇此刻来袭。她左思右想,将这几日调查的情况与之结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她的身边,有奸细,而那个奸细,就在绿抚,叶湑,杜若三人之间。在秋嬷嬷还未死之前,她一直以为秋嬷嬷除了将她的生活琐碎汇报给太后以外,还将她们的对话传给了幕后之人。如今想来,与幕后之人沆瀣一气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但仅仅是怀疑,她还需要再一次的考证。这一连串的事,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杜若,这个人的行为不言而喻,等她找到了证据,她就让她给死去的几个人陪葬。
须祥死前见过的人除了杜若便是怀忧,还有那个被当成叛徒的送饭人,这是其一;其二,顾老爷子死前是她扶着他离开的,也是她来禀报说顾老爷子逃出府了;其三,她的行为很是怪异,当三哥告诉她幕后有一只手的那晚,叶湑关窗的时候看见她在窗外徘徊。这些一连起来,就算她无辜,那也是没办法排除她的嫌疑,而她是嫌疑最重的人。
只需等她再一次的露出马脚,她就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