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一处混杂,他是怎么过来的也没人知道。她对上他那双怜悯的双眸,心中一软,转瞬即逝。
众人见她停下,顿时一拥而上去夺她手里的长刀,拥挤之间,也不知道谁将她手里的手链扯了下来。
只见她的双眸一眨,黝黑的瞳孔瞬间变了颜色,长刀一挥,血溅了众人一脸。场面安静的片刻,只听得咕噜噜的声音,一颗人头滚到了江离的脚边。
待看清那人的面孔之后,钟言大惊失色,险些昏过去,最后被丫鬟扶住了身形,她厉声尖叫了起来。
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丫鬟婆子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而少了一颗头的身体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切平的伤口上不断喷射出像泉水一般的血液,洒在天空复又坠下,像满天的红花坠落凡间。
众人见她站在尸体的一边,仰着头欣赏这漫天的美景,她的嘴角渐渐拉大,很是享受的张开的嘴,迎接新的洗礼。
四周除了钟言尖叫声之后,只余一片寂静。
沈徽清颤颤的将手里的手链举起,转头又看见愉禛睁大了双眼,同样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或许是喝够了,他缓缓的放下头,随手一推,秋嬷嬷的尸体便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响声,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
愉禛和沈徽清在她的身后,看不见她的面部如何。不过,反观江离和钟言的表情,他们也猜到了是如何。
直到,一名离得最近的丫鬟,指着他的脸,瑟瑟道:“他的眼睛……”
“漂亮吗!”他突然开口说话,吓得那名丫鬟瘫软在地,顿时昏死过去。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倒把众人都吓得不轻。
那不是原来的女声,分明是带着一点沙哑,一点低沉的男声。
钟言颤抖着身子躲在江离的身后,生怕他就那样冲上来像秋嬷嬷那样了结了自己。
沐卿站在她的正前方不远,看见她这番模样就想起了那年发生的事。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就听他自己说话了。
“怎么就只有这点,快渴死了。”他舔了舔手上残留的血液,眯着眼睛吸吮手指,发出怪异又渗人的呻吟声。
绿抚咽了下口水,小声唤道:“小姐,您没事吧。”
雷凌轻哼一声,并未回答。她又从怀里取了蚕丝手帕出来想要把他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推出了好几步。
他冷眼看着她,怒道:“别碰我。”
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肩上的尘土血迹。
像是叹息一般,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笑得邪魅,看着早已不复往昔的雷云,道:“云,好久不见,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欺负月吗?”
明恩早被他送来的这副眼神吓得丢了手里的绳索,雷云迈着轻慢的步子走到他身边,一双眼睛警示的闪着亮光。
“疏君……”
几乎是同时,沈徽清和愉禛喊了出来。
终于,他缓缓的转过身子,左右打量着二人,并未说话,突然嘴角一歪,不屑的转头又看着雷云道:“云,不记得我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印象深刻!”
雷云压下背,身子往后一躬,朝着他的脖子就想咬上一口。可是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它的身后,提起手里的长刀就要向它砍去。
不过终究没有下得去手,只见他甩了两下脑袋,那双黝黑的双眸回来了,用疏君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别动它,凌,别动它。”
又见他摇了两下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灰色的双眸又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是宠溺:“好,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其他下人什么怪事没有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这样恐怖又渗人的场景,众人见他自顾自言自语,便抱着头,惶恐般的逃走了。
他们都知道,她在鬼节生,不是鬼,也是妖,今天他们算是看到了。
钟言只是没想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想拉着江离的手离开这里,可是他也停止了自说自答,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贪婪的咽了咽口水,道:“想要这根手指还是这双手?”
钟言的身子抖得如簸箕一般,摇头道:“不要,不要了姐姐。”
“姐姐?”雷凌笑得狂妄,轻蔑的点头:“你要,怎么不要啊,既然你想要,那便用你的头来换,这样才算公平。”
他渐渐靠近,剩余的几人也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江离挡在钟言的面前,愉禛和沈徽清则上前将他拉回来。沐卿和绿抚,还有玄云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一点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
被人拦着,他当即想要动手,抬到半空的长刀忽然落地,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众人看去,只见一根铁链牢牢的拴住她的手,长刀被打落在地。在铁链的另一头正是不知何时赶到的圆慧大师,他的身边还站着何氏与王既明。
钟言一看见他们,恍若救星,立刻拖着手腕撞在何氏的怀里,啼哭不止,看的何氏心疼。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圆慧大师手里的铁链猛然锁紧,雷凌的身子纵然前倾,只小跑了两步便稳住了全身。
他藐视而立,伸出一条腿做马步的状态,一只手被铁链紧紧的困住,而他仍面不改色的将铁链缠绕在手腕上,每缠一圈,圆慧大师的额头便汗流不止。
王既明看圆慧大师不敌,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当即呵斥他停下:“疏君,你在做什么,放手!”
雷凌连雷云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他的话,当即便道:“你让我放我就放吗,做梦去吧。”
他后脚往后又是一退,另一只手抓住铁链的一边往身后拉,圆慧大师今年已六十有五,怎么能敌。
王既明听他说话的声音顿时汗流浃背,又见圆慧大师不敌,立刻让玄云和愉禛上去帮忙。
愉禛与玄云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下手,又见王既明瞪眼微怒,二人便走到她的对面帮着圆慧大师一起拉。
“这是拔河吗?”他轻笑出声,甚是觉得好笑:“不跟你们玩了,没意思。”
他知道论力气是比不过他们人多,可别忘了他雷凌生来就是火。
他将缠在手上的铁链一点一点的放回去,嘴角扬起了一抹锋利的笑容。
愉禛只觉手上的铁链越发滚烫,仿佛正在侵蚀他的双手。不止他是这样的感受,玄云亦是如此,二人抵不过铁链烈焰般的温度,齐齐放了手,不仅如此,当他们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时,竟被灼伤了一层皮。
圆慧大师与他们是在同一刻放手,铁链虽然已经放下,可是它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融化,直到铁链开始被烈焰覆盖,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雷凌在大火包容中,看见那几人担忧惶恐的面容时,心下深感快意,他享受这样的快感。
铁链眨眼间变成了液体从他手上滑落,而他只是手臂上的衣服被扫得精光,并未看见有任何的伤痕。
他捡起地上的长刀扔给玄云,斜眼看他,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仿佛有两个人在说话:“刀是不错,但是却没有我们那把紫凰的威力,看起来,依旧是破铜烂铁。”
他迅速将目光移在圆慧大师身上,骂道:“老匹夫,我知道你把剑藏起来了,那是我的东西,我们的东西。她不记得,可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