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说了句大实话。朝廷内讧不休,梁王心思缜密却胸无天下苍生,心胸狭窄,不能掌括全局;宋王虽有多年理朝经验,然当今乱世,若无统帅之才,也难掌控北齐各路军阀,反倒成了众将的傀儡。纵观朝中几位皇子,唯一王爷一人堪担当大任。”
晋王长叹一声,“你虽如此看待,然父皇却不以为然。是以才有今日之祸。据我了解,萧子远起初并无夺嫡之心,却为何去了江南数月,回来后崭露头角,其背后必有支撑。”
他想起那苏阳王谢道子的诡秘,忽然脑海中有些可怕的念头。
“或许真相离得不远了。”
“王爷是指梁王背后有支撑?可这支撑却向来难觅行踪,先前王爷就跟踪探查,却并无寻获。”
“因利结交并无朋友,如同本王与杨靖。梁王原本和宋王合谋,故而今时分道扬镳;那么支持梁王的背后力量,也会有一天与梁王摊牌反目。”
“王爷如何断定梁王背后的人不是幕僚这么简单,而是有所谋划的阴谋者?”
“本王曾与五皇子相交,他虽心思敏捷,却并无大志,一朝变化,必是得人点化和支持。老五从默默无闻的皇子到监国掌政的梁王,若无仰仗和高人谋划,他绝不会走到今天。”
陆渊频频点头,却又有了新的疑惑,“这个高人是谁?又为何支持梁王?”
晋王黑沉沉的眸子掠过一抹思虑,并没有说什么。
须臾,晋王吩咐道:“前往东吴的探子有消息了没?”
陆渊答道,“尚未。”
略一思忖,陆渊又道,“如今乱世,梁王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曾经虽在吴地,如今却不一定还会在吴地。北地战火连绵,或已潜入北齐……”
二人同时陷入沉思。
良久,陆渊忽然了悟一般,仰头惊愕的看着晋王:“王爷?”
他瞳眸里划过一缕可怕想法,“您在怀疑苏阳王谢道子便是梁王的支持?”
萧子隽略顿了一下,眸中有疑惑,“未必如此。若苏阳王便是梁王支持,如今苏阳王叛变,老五怎可能安然无恙,行监国之责?”
陆渊道:“那只能说还未东窗事发,就是梁王也未想到自己被谋算了一把,至于皇帝只怕更是里外被蒙在鼓里。”
“王爷,昨日安大人给臣来了封信,说起皇帝的近况。”
萧子隽目光一敛,直起了身体,看着窗外,“父皇身体可有好些?”
“安大人觉得奇怪的是,皇帝看着身体还行,精神头却不济,梁王住在宫里,常常侍奉,并不喜旁人前去探视。”
说到这儿,陆渊忽然道,“王爷,臣下想,既然王爷梦中会梦见陛下,那么陛下同样也可能梦见那些旧事,梦见王爷您。”
“王爷可有想过亲自去信给陛下?或与陛下见面?”陆渊顿了下,看着晋王,“经历这么多,陛下或许看透的更多,臣下相信陛下的英明智达,更相信王爷可力挽狂澜。这便是,臣下对王爷的建议。”
“陆渊,你的意思是让我寄希望于父皇的回心转意?”
“所谓当局者迷,臣下以为没有什么不可以。毕竟今非昔比,朝政乱象,内忧外患,陛下再恨您,却不得不真心为大齐的江山着想,为大齐的百姓和未来着想。
民间有谚上阵父子兵,陛下早晚看穿梁王的雕虫小技,知道王爷的赤诚之心……”
萧子隽默然听着,久而不语,片刻他凝眸看向陆渊,舒了口气,“陆渊者,晋王之臂也。”
然后,伸手拍住陆渊的臂膀,未再言第二句话。
*
今夜,宁轻轻醒来两次,都发现榻侧是空的,方知道他又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