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续挂了电话坐在冷清的客厅里,孤零零的看着春节晚会。
那声谢谢早已在他的心里练习了无数遍。
对陆续来说,曲向向是他的同学,朋友,老师,知己,还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他的性格不好,有严重的心理缺陷,不善与人交际,独来独往惯了,总是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跟热情,那会让他感到不知所措,所以他都会出于自我保护,以冷漠对待。
别人看他那样,就会走开。
只有曲向向没走,他拒绝她所谓的同学友爱,甚至对她竖起盾牌,挥动手里的长矛,她却笑着对他伸出援手,用温暖回应他的冷漠。
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曲向向一次次耐心的帮助他放下心防,带着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围城,告诉她这个世界多可爱。
他走的很慢,几乎是走一步停一下,她从来都不催,也不会厌烦,只是陪他走慢。
在他本能的想往回缩的时候,鼓励他继续前行。
陆续合上眼帘,眼角湿润,能在青春年少时遇见那么好的女孩,何其有幸。
振明的习俗是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初三初四拜母舅。
初一早上,曲向向跟梁正去二叔家看电视,新买的大彩电,放的碟片,全是香港的,上午的两部都是喜剧片,到了下午,变成了恐怖片。
不是《开心鬼》系列那种带搞笑的设定,是很认真的走恐怖路线。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全在咔咔咔的嗑瓜子。
曲向向没嗑,因为堂妹的大门牙中间有条缝隙,说是嗑瓜子嗑的,她就不敢嗑了。
曲向向嘴馋了,“哥,我想吃瓜子。”
梁正斜眼,“自己没长手?”
曲向向拽他衣服,跟他撒娇,“你帮我剥一点儿。”
梁正挺硬气一爷们儿,不惯着她,“想得美。”
“想的当然美啊。”曲向向说,“想的不美,那什么才美?”
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你帮我剥瓜子,我把我收到的红包都给你。”
梁正立马不要脸的改口,“好说好说。”
曲向向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瓜子米,一边看电影,看的津津有味。
旁边的梁正也在看,只是一旦出现恐怖镜头,他就眼神飘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害怕。
有人站了起来,小板凳倒地上,发出“嘭”的声响。
大家都没怎么着,就梁正炸了,他黑着脸发脾气,“搞毛线啊!”
曲向向把快送到嘴边的瓜子米塞进了梁正嘴里。
梁正还气着,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看个电影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没玩没了的,还看个屁啊看。”
曲向向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后背,压低声音说,“行了,看电影吧,这个真挺好看的,越来越精彩了。”
梁正的脸狠狠一抽,煞有其事的说,“马马虎虎。”
随着剧情的发展,屋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一个个的盯着屏幕,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从电视里跑出来,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巨大的屏幕上,一只手缓缓地从水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苍白苍白的,涂着血红的指甲。
梁正没及时挪开视线,从头到脚全部僵硬。
就在这时,有个小孩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他发出少女般的尖叫,“啊——”
“……”
其他人没被电视里的女鬼吓到,反而被梁正给吓到了,而且吓的不轻,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曲向向,你能把你哥弄出去吗?
曲向向在老乡们的期待下担此大任,把梁正拉出了二叔家。
梁正一出去就满血复活,他鄙夷的吐槽,“那什么鬼电影,突然从水里伸出来一只手也太搞笑了吧?一看就是假的,一点都不现实。”
曲向向说,“那是电影嘛,本来就是假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梁正嘴硬的还击,他满嘴唾沫星子,“我是说拍的太烂,根本没办法代入进去。”
曲向向匪夷所思,“大哥,那么恐怖,你想代入?”
“……”
梁正扭着脸说,“我找人打牌去了,你自己看吧。”
曲向向抓他口袋,“不准带多钱,把那张五十的给我,你带二十来块钱就可以了。”
梁正往后蹿,口袋发出疑似要裂开的声响,他跟曲向向四目相视。
亲爱的妹妹,这裤子可是老梁在三十八元店里挑了半天才挑出来的,你确定不撒手?
曲向向生气的撒开了手,冲梁正的背影喊,“别都输光了,留着点儿。”
梁正切了声,老子玩牌会输?扯淡呢。
结果他真的输了,输的口袋光光。
人算不如天算。
梁建兵不知道儿子的红包已经输没了,还让他都存起来,说明年让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办张卡。
梁正难得的老实了一回,没有贫嘴。
曲向向真的把自己的红包都给他了,“哥,给你的压岁钱。”
梁正坐在椅子上,没吭声。
曲向向弯腰瞅他,“害羞了啊哥,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多给我剥瓜子米呗。”
梁正的那点儿“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跟惆怅顿时就跑没影了。
曲向向说,“我想吃西瓜子。”
梁正抓一个放嘴里,咔嚓磕出米来,带着湿乎乎的口水给她,“吃吧。”
曲向向,“……”
初四早上,梁建兵带俩小的回市里。
二婶想跟他说向向的事,从三十晚上憋到现在,二叔死活不让她说。
自家小孩在学校里谈的对象都找上门了,闹的人尽皆知,好意思管别人家的?
二婶给梁建兵塞了好几条糕,把他拉到一边问,“建兵啊,向向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梁建兵说,“老样子。”
二婶立马就不说话了。
别人的老样子是垫底,不怎么地,向向那孩子的老样子是第一名。
送走弟弟一家,二叔哼了声,“说你瞎操心了吧。”
“都说早恋影响成绩,怎么向向没有被影响到?”二婶嘀咕,“你看圆圆,她上高中以后谈了恋爱,成绩就差了,初中还能考进前二十呢,现在都三十开外了。”
“别什么都往早恋上赖。”
二叔说,“那丫头没谈恋爱的时候,成绩也没好到哪儿去,撑死也就前二十。”
二婶,“……”
二叔往家走,“再说了,高中是高中,跟初中不一样,初中学习中等,到了高中就不是了,班级的平均水平不同,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