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离开只有的和亲王,整个人都出现了幻觉一般。
走出勤政殿,和亲王能感受到自己身边,就像往常那般一样,右手边站着龚亲。
可是,当和亲王转过头,看向右边时,右边除了宫里的幽深和夜晚的漆黑,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龚大人被黑暗所吞噬了一般。
除了宫门,坐上马车,和亲王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对面坐着的龚亲呼吸的声音。
和亲王抬起头,依旧什么也没有,只有马车内因为马车奔跑,不停晃动的布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下了马车,往王府里走,隐约在黑暗中,似乎看见了龚亲的身影。
和亲王疾步走去,依旧什么也都没有。
和亲王很失落。
一个人回到了屋内,可谁知竟然走到了龚大人之前的房间。
之前龚大人在和亲王府住着的时候,房间就在和亲王的旁边。
走错也是在所难免。
和亲王站在龚大人住过的房间内,满满的都是龚大人的气息。
无数个龚大人的身影,在屋内来回的走动。
时而坐下看书;时而站起来走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时而拿起笔写着什么……
偶尔能看见龚亲走到和亲王面前,似乎有话要对和亲王谁说,但是只对着和亲王笑了笑,便又转身了。
和亲王似乎看见了,龚大人再屋内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身影。
和亲王走到塌前,想要拉住龚大人,让龚大人不要离开。
或许这样,龚大人就不会……
和亲王伸手一拉,语气严厉又坚决的说道,“不许走。”
这或许是和亲王这次年,第一次以如此的命令的语气与龚大人说话吧。
和亲王伸手猛的一拉,却只是拉了一把空气。
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龚大人的屋里即便没有蜡烛,也才能模糊的看清屋内的物件。
和亲王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右手亲亲地摸着床上的被单。
然后躺在了床上。
和亲王很后悔,当时在大殿内,为什么自己没有阻止龚亲去武国。
似乎这件事上,和亲王也阻止不了。
他是和亲的王爷,是新郎,不能去武国,又拿什么阻止龚亲去武国呢。
和亲王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自己一心想要王妃,为什么没有拒绝这门亲事。
如果,当时和亲王拒绝了,或许和亲王就能去武国,龚亲就不用去武国了,龚亲也就不会……
和亲王恨自己,恨自己居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上心,恨自己没有没能和龚亲一起去,恨自己没有代替龚亲去。
和亲王躺在龚大人的床上,闭上眼睛,满满的都是龚大人最后离开和亲王王府的样子。
而此时的和亲王,满满的都是悔,都是心痛。
天亮了,似乎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太阳老早就放出了光芒,暖暖地。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能照进和亲王,也没能将和亲王照暖和。
和亲王回到自己的屋里,一副鞋子都没有拖,就那么躺在了床上。
命令舟域找来了大夫,如此焉焉的和亲王,也确实生病了。
大夫开了一些药,让和亲王好好修养,便离开了。
和亲王面色疲惫,但是头脑却特别清醒。
越是闭上眼睛,越是头脑清晰。
或许这么多年,是和亲王第一次感觉自己头脑这么清晰吧。
但是这种清晰,却又似乎不是真的清晰。
因为,不知道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又该如何做?
唯一清晰的只有龚大人,可为什么龚大人会如此清晰,和亲王不明白。
这一天很难过,和亲王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就如同一具活死人的尸体一般,躺在床上。
不吃不喝,偶尔起来如厕。
还真是有种病入膏肓的节奏,再加上一大早大夫就来给和亲王瞧了。
难免有些吓人会猜测,和亲王是不是平日里风流过度,伤了身体。
这道也好,都省了和亲王去编故事了。
此时的和亲王也没有心思去编故事,一心就等着太阳落山。
可今天的时间似乎就是走不动,度日如年的感觉,和亲王这次也算是身临其境了。
太阳终于落山了,天色也慢慢地暗下来了。
此时还不行,还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离开。
和亲王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就只带了两个平日里在王府,不起眼的侍卫离开了京城,前去追赶夏太尉一行人。
为了谨慎,舟域不能跟着和亲王,必须留在王府,才能显得真实有保障。
离开王府之前,和亲王去祠堂上了一炷香。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蔡瞭瞭站在城楼上一个漆黑的角落,看着和亲王的离开,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本宫能做到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和亲王消失在了黑夜中,但愿不是被黑暗所吞噬。
白天忙着赶路,到了晚上本该好好休息。
却不停的做着梦,而梦里全部都与龚亲有关。
有的时候在梦里,和亲王会梦见龚亲跟他说话,但是无论怎么听,和亲王都始终听不清龚亲究竟讲了些什么,只能看见龚大人嘴唇在动;有时候又会梦见龚亲遇害的场面,向和亲王求救的场面,和亲王想要去救龚亲,但是自己却移动不了脚步;有时候又梦见和亲王自己掉在枯井中,怎么呼救也没有人来,好不容易龚大人来了,可是龚大人就站在井口,什么也没有做,似乎并不打算救和亲王……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噩梦一般。
或许,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所以,和亲王只能拼命的赶路,日夜兼程,直到累到躺在床上,立刻马上就能睡着,才停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