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觉得将伴月赶走,就能解决问题吗?”她温婉而善解人意,骨子里却是不卑不亢的傲气,虽然看不见,但这一刻大家都似乎看到了,她那颗眼睛里迸发着坚定。
“月儿,爹这是为你着想……”杜老爷连忙辩解。
“爹,杜家家风清正,不偏不倚,这么多年来伴月哥哥一直中规中矩,女儿也是严于律己,”杜月蓉稳定住心弦质问起杜老爷,“您不相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吗?”
杜老爷忽然被女儿这么一噎有些猝不及防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会不相信你们呢?”
“既然相信,父亲,您就不应该将伴月哥哥给赶走。”
“女儿你糊涂啊,众口铄金,外面的风言风语会毁了你的。”
“父亲,您听我说好吗?”杜月蓉始终坚定,不见有半分的动摇。
她被丫鬟搀扶着在一侧坐下,伴月的目光如炬,片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静静地听她娓娓道来。
“我和伴月哥哥之间清清白白,也就不惧人言,我们又不是为这些人活的,凭什么他们说,我们就要去委屈自己。”杜月蓉一一辩解,不慌不忙,显露出一股别样的风骨,“况且,父亲,您这么一做,落人口实,反倒不是向那些看热闹的人证明了我与伴月哥哥之间不清不白吗?”
“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好,可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父亲,您难道忘记了吗?伴月哥哥可是我的‘眼睛’啊,您把他赶走了,不就相当于剜了女儿的眼睛吗?”想起往昔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杜月蓉就越觉得心疼,自己眼盲麻烦最多的人就是一直陪在身边毫无怨言的伴月,“父亲,伴月对女儿来说是兄长,是师者,更是亲人,是我不可剥离的一部分。”
“您以为退婚之后,还有几人会娶我一个拖累人的瞎子?只有伴月能陪着我啊……”说到这里,她难以自抑地痛哭流涕,有几人能了解一个瞎子的世界,就算了解了,又几人能毫不厌烦的一直照顾着一个盲人。
伴月是孤儿,一直依附着杜家而成长,身份低微,甚至相当于是杜家的家奴,这对于别人来说是缺点,对杜月蓉来说却是把他困在自己身边的“良机”,她对他或许不是爱,他却可能是困溺在命运之河里的一株能使她冒出水面的“救命稻草”。
长伴月下芙蓉影,两两相衬不可离,她怎么可能会让他离开。
当初,正愁着这么培养自己这个眼盲女儿的杜大人,听从又在孕期的夫人的建议要为杜月蓉找一位伴读,一干被贩卖的孩子里伴月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当初忘记了顾及男女之别,杜大人直接选择了他。
这么多年里,他也是看着伴月长大的,对女儿,家里任何人都没有伴月般的耐心,家里的路,是他带着她一遍一遍地记,书中字,是他带着她一笔一画描摹成千上百遍……他真正做到了成为她的眼睛。
听了杜月蓉的话,杜老爷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忘恩负义,不近人情,天天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品行如何,自己难道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