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可借用佛家语里的一句话,”老婆婆仔细想了想,努力回忆少时所学,“这句话是这样说的,额,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是远离情爱,无爱者,倒也是不错,轻轻松松,无牵无挂,没有期待自然就没有伤害。”
无爱者啊,玉离心不禁联想到自己,自己就是无牵无挂无爱之人,可之前与到那个乞丐不是说无爱者多有不好吗?
老婆婆抬头望天,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倒能借此姿态好好回忆一番:“只是人心多有不同,你自无情,也难防他人有情,你若无爱,又怎能让他人也不动心念,所以这世间人情交错,爱恨纠缠,怎么可能会有人离远情与爱呢?”
“因此爱应当从难了说,可爱是什么?情又是什么?倒还真是让人难以言明,”老婆婆似乎有些害羞,布满皱纹的双颊在玉离心眼中好像漫上了红晕,“还请姑娘肯舍时,听听老婆子的往事,或许你能从中有所了解。”
杜家在京都是钟鸣鼎食的名门贵族,杜家小姐自然是贵女娇姝,一幅画像使得她真正的达到了公子王孙相竞求之的地步,只不过除了自家人,外人少有知她是个盲女的。
杜家夫人与同在京中的王家夫人未出嫁时是闺中密友,出嫁后两人关系也未曾割裂,连带着同朝为官的杜大人与王大人也成了知根知底的好友。
两位夫人成亲之时,不过先后五个月相隔较近,因此怀孕时期也几乎就在同一年间。杜夫人与王夫人在交往之间,约着两位大人一同踏青,笑谈之中,给腹中的两个孩子定下来娃娃亲,说如果两个孩子都为同性,也能为闺蜜、为知己,要一直延续和谐的两家关系。
不过上天眷顾,两位夫人不负众望,一家生下了娇贵女,一家诞下了麒麟儿,这娃娃亲自然能作数了。
但是刚出生时不甚明显,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随着孩子不断成长,小了王家公子几个月的杜家女月蓉的眼盲之症就日益凸显。
杜家为杜月蓉的病寻遍天下名医,不过周岁就开始灌药至及笄之年,见治不好她的病,杜家夫妇就想着不能拖累王家小子,约着王家夫妇想要解除婚约。
而王家夫妇顾念两家关系,也很重情重义地说并不嫌弃杜月蓉,嫁过来也当自家闺女养着,断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见至交情真意切地保证,杜家夫妇也只好作罢,想要解除婚约之事也不了了知了。
但毕竟是娃娃亲,完全没有听取过两位当事人的意见,对两人的需求与偏爱也没有过多考虑,更严重的是这两人一人体弱多病,养于深闺,少见人颜,一个生来活泼,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整日不见人影,平日里硬生生没有见过面。
所以,有时候啊,就缺了这么些交流,缺了这么些接触与了解,只听旁人言语,命运听从他人安排,就可能滋生出许多阴差阳错。
到后来更是一个为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身娇体弱的自卑盲女,这情与爱之事,自然就不能如话本子里所写的青梅竹马,相知相守只到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