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了会有人死,守不住……”
“也会死很多人。”
林明晰难掩自嘲地笑了笑,无奈道:“你们也知道,我是个文人,不懂得打仗,也不通晓兵法。”
“所以我不敢大言不惭地说我能带着诸位一定守住怀北,也不敢保证我一定能让谁活着,但是……”
“但是我能保证,只要有一人不退,我就与留下的人共守怀北门户。”
“只要还有一击之力,就绝不在塞外来敌前退后半步。”
“若能苦守到援兵至,还能有性命在,我当与幸存者高歌而庆。”
“若守不到那时候,外敌铁骑也当从我尸身踏过。”
林明晰眼含微光看着城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轻声说:“林明晰携家眷至怀北数年,受诸位照顾颇深,心里很是感激。”
“携手数年有怀北今日景象,我也很感念各位的功劳。”
“诸位可回家细细思量,不管是走还是愿意留下,我都没意见,有想走的人可到官府签路引,就当做是……”
“是我给诸位护的最后一程路,愿诸位余路安然无波。”
林明晰说完静立不动,像在等风,也像是在等众人的反响。
死一样的沉寂蔓延很久,直到林明晰都恍惚时,有人高高举起手问:“林大人!”
“我听说前些日子有朝廷来的人传旨召您回京,您为何不走?”
林明晰瞳孔闪了闪,无奈苦笑。
“若有人可替你我在此固守,我大概已经走了。”
顾云的叛变是所有计划外的变故。
怀北本就脆弱,一旦他这个能领头的人都撒手走了,这里就会彻底乱成一盘散沙。
在这样的变故下,林明晰走不了。
也不能走。
问话的人听到这话,狠狠咬牙说:“你都不走,我也不走!”
“林大人官运亨通享有大好前程都没扔下怀北这点儿烂沙破地一走了之,我就这么一条贱命,有什么可怕的?”
他双眼通红地朝着林明晰的方向挥手,用尽全身之力大喊:“林大人放心,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就算是死了,我也得死在你的前头,不让那个什么见鬼的塞外兵马有机会踩着你!”
“张嘴就知道喷粪!”
有个汉子在说话的人脑后用力抽了一巴掌,咬牙说:“林大人长命百岁,你别没个忌讳胡说八道咒他。”
说完他用手在嘴边搭了个棚,对着林明晰喊:“林大人,我也不走!”
“我跟着你守!”
“对!”
“我们不走!”
“怀北这地方虽是又破又烂,可这儿是我们的根,是我们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家,离了这里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不能走!”
“林大人放心,我们这些人都跟着你!”
“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死得光荣!不怨你!”
……
城墙下喊声如沸,声声灌耳震得林明晰眼泛潮红。
周安等人忍着震惊红着眼跪地叩首,呼出嗓子里积压的热气,咬牙说:“大人。”
“您开耕,我等下地翻土,您御敌,我等也该在前打马做前锋。”
“生死不论。”
“以命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