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好久才盼到林明晰回来了,一刻也不肯耽误地拉着他就奔入了书房。
书房里,往日整洁的书桌上摆满了各式的红色纸张。
苏沅正在跟剪月说话,见他们父子回来了,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你们爷俩儿先弄,我把这里打点好了就来。”
恰逢年节,需要注意到的小事儿很多。
而这些小事儿往往都是林明晰注意不到的,就都需要苏沅经手。
例如年节时书院中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安排,过节时添置的东西。
还有年节时仍在做工的百姓,事无巨细,总要都尽可能地圆满了才好。
苏沅低头匆匆看完手里的东西,把列成了单子的纸递给剪月,说:“大致就按这个办。”
“从我账上拨些银子,去给书院中的那些孩子们一人添置一身新的衣裳鞋袜,饭堂每日的菜色也设法再加上两道肉菜,往外再每日给分一些点心。”
“还有就是我之前托人从盛京搜罗了些典籍带回来,前两日才刚送到,带上人清点一遍,把册子造好后,连书带册子一起送往书院交给杨先生,就说我知他不喜俗物,送些怀北难得的书给他做年礼。”
“另外参与了修路的百姓都是自愿自发去的,也不曾跟衙门要过一文钱的工钱,都到了年下了,总不能真的让人白干。”
“年节前一日每人发二十个鸡蛋,十斤肉,再一人封个红封,银子都从我的账上拨。”
剪月一一点头应下,等苏沅说完了才笑着说:“不光是您惦记着书院里的孩子,他们也惦记着您呢。”
苏沅一愣,意外道:“什么?”
“您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来。”
剪月匆匆而去,弄得苏沅满头雾水。
林修然坐在林明晰的腿上,被他握着手抓着比手大了数倍的笔杆郑重其事地在纸面上滑过,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我知道!”
苏沅好笑得不行地转头看他,笑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给娘亲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又心急想跟苏沅显摆自己知道的,又生怕自己乱动坏了写到一半的对联,着急得就像是屁股底下坐了个炭盆,扭来扭去半天不见安分。
林明晰握紧他的手落下最后一笔,把蘸满了墨的笔抽出,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歇会儿,跟我们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修然学着先生讲书之前的样子咳了一声,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才说:“他们给娘亲和爹爹写了好多福字!”
好像是觉得自己光是用嘴说的不够震撼,他一本正经地强调说:“真的有好多。”
“除了福字,还有婶婶们教的剪纸,剪的也全都是福字哦。”
他似是忘了什么,戳着肉乎乎的下巴想了半天,才恍然道:“杨先生说这是百福之意!”
“就是由百人绘或是剪出不同的福字,用来祝祷收到的人百年安顺,康泰无忧的意思。”
为了赶在年节之前把百福做出来,好几日前书院中就忙活开了。
手巧被孩子们称作大娘婶婶的妇人们拿起了剪刀,剪出样式各异的福字。
几个先生则是带着大大小小的娃娃,拿起笔杆在红纸上缓缓留痕。
书院中的小娃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落了笔墨。
太小还不能握笔书写的,就是由先生手把手地握着手,一笔一笔地在红纸上落下墨痕。
而这些不花钱却花了无数心思的祝祷,被装在一个杨成亲自做的小箱子里,送到了苏沅和林明晰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