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跟着天一到行宫时,见到卓安的第一眼险些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卓安之前在街上当混子时,造型就过分神似乞丐。
苏沅大半年不曾见他,原本还想着自己好吃好喝的也不曾亏待,这人怎么也能过得比之前在街上当过街老鼠时好,可谁知乍一眼见了,似乎还不如之前……
她盯着卓安打结的长发和野蛮生长得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的胡子,一言难尽的啧了啧,微妙道:“咱们这儿是缺刮胡子的刀……”
“还是缺了洗头发的水?”
“你这造型未免也……”
太令人惊悚了。
听出苏沅话中复杂,卓安随手抓了根带子将散着的长发拴了个结,浑不在意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子何必在乎这个?”
苏沅悻悻点头,在天一搬过来的凳子上坐好,呐呐道:“你自己不在乎,那倒是也行。”
左右行宫隐蔽,也没人能看见,形象不形象的也没那么要紧。
卓安大咧咧地透过胡子咧嘴挤出个笑,不等苏沅坐稳就说:“您别坐下,我带您去后头瞧瞧?”
天一手中的茶杯还没递出去,闻言不满道:“主子刚到,有什么事儿歇会儿再说不成吗?”
卓安瞪着双眼横着天一,着急地走到苏沅跟前就说:“外行插什么内行话?”
“你就在此处等着,我领主子去瞧瞧。”
天一嗨了一声不等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沅跟着卓安朝着后头走。
似是天一跟上来,卓安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你不许跟来!”
天一皮笑肉不笑地将手中茶杯往小茶几上重重一放,冷笑道:“说得像是谁稀罕多看似的。”
见他没跟来,卓安扭头对着苏沅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随我来。”
苏沅顶着满头雾水,跟他左弯右绕地转了几圈,穿过一片竹林时,苏沅狐疑地皱起了眉。
“我记得这里之前不是这样的,是后来改的?”
卓安嘿嘿笑道:“之前此处是一处水池,漂亮是漂亮,可不中用也不够隐蔽,我就让人弄了点儿竹子来,稍改造了一下,您随着我走不会出错,可换做不知路线的人来,就会迷失在这竹林之中,常人轻易是走不出去的。”
苏沅没想到卓安还有这么一手,眼中多了些许意外。
“你还会布阵?”
卓安摆摆手,自愧道:“谈不上会,早年间跟着个老师傅学了几手,弄点儿小花样勉强能行。”
说话间穿过竹林到了一处静僻的殿宇。
殿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无。
从殿宇后门而出,入眼就是一处大到让苏沅咋舌的湖泊。
行宫的图纸苏沅早看过数遍,不说了如指掌,可大致地形勉强能记。
眼前这处湖泊之前绝对是没有的。
像是注意到了苏沅眼底讶然,卓安轻描淡写地说:“船在地上就是个摆设,想正儿八经地试出真功夫,还是得下水,朽木入水方可化蛟。”
“此处地方是大,可水却极少,万幸后山有个不小的瀑布,我想了个法子,将瀑布中的水大部分都引流到了此处,得了这么个不大的水坑。”
“虽是与我所想有差距,可到底是勉强能用。”
苏沅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巨湖,无言道:“你说这是水坑?”
卓安轻笑出声,摇头道:“于我而言自然不是,可对能翻江倒海的大船而言,说是水坑都是抬举。”
“若不是那瀑布水流有限,这里地形也不是过分宽敞,我还想弄得更大些的。”
听出他话中不可说的遗憾,苏沅默默地攥紧了腰间的荷包。